船上的摆件尽量选的轻质实用,一个朦胧的纱质屏风能简单隔开就已经够用。
不确定隔壁的凌柔换好没有,温雪晴换好衣服后,站着等了会。
对面一点声音都没有,温雪晴又不好意思开口问,便只能通过映在绢纱上隐约的身影来判断。
素白的绢纱上画了鸳鸯戏水,颜料用最好的矿石细细磨成粉,颜色鲜亮不说,千百年也不会褪色。斑斓秀丽的屏风被日光一照,愈发光彩夺目,闪烁耀目的光泽。
“扣扣扣——”
对面的凌柔敲响边框。
温雪晴提起一颗心,小心问道:“怎么了?”
“这屏风挺好看的,请的哪位大家画的?”
温雪晴也不知温五郎从哪里寻来这屏风,转头去角落找落款。
寻到落款,温雪晴才发现自己这一边刚好是背面。半蹲下身努力辨认刻章上的小篆,细白透亮的绢纱上映出另一张清妍的脸。
凌柔早就在落款处等她。
两人鼻尖相对,一层薄纱恍若无物。
从温雪晴这里能看到,凌柔素净的脸被铺上颜料,小小的粉粒折射太阳光线,凌柔眨一下眼,那些粉粒也跟着闪烁一遍,奇异的瑰丽。
对面的凌柔笑了笑。
稍稍退开一些距离,温雪晴抬起一根手指,对准凌柔软嫩的唇瓣戳了戳。
凌柔笑不出来了。
那根手指如葱根纤细削长,就这么按在她的唇上。
这回换成温雪晴歪头一笑,不怀好意地继续移动手指。
从习惯性翘起的嘴角开始,缓缓向另一边移动。
凌柔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任由那根手指在自己唇上肆虐。
……温雪晴还真是大胆。
静谧无声的氛围黏腻到能拉出丝来,眼睫抖一下都会掉落紧张的汗水。
待玩够了,温雪晴才心满意足地放开手。
凌柔双颊不抹胭脂依旧泛红,戏弄不成反被调戏,打乱了她原本的设想。
已经没人关心这座精美的屏风是谁所作的了。
仆婢进来就看到两位小娘子穿戴整齐,一人默契地坐一边,拉开大老远的距离。
“晨光正好,两位小娘子早。”仆婢努力微笑缓和气氛,暗暗担忧。
她不过是有事才耽搁了些时候,这两位莫不是又趁着这点时间抓紧吵了一架?
船只找了座小城靠岸,补充一路所需。仆婢看着这两位小娘子,纠结是否要劝两位分开一下。
一船的仆役都在烦恼,如果两位小娘子控制不住打起来,他们到底应该帮谁?
偏偏两位小娘子怎么都要隔着一段距离两两相望,船只靠岸后也不肯下船透透气。
仆婢搜肠刮肚,卖力地介绍这座小城的特色:“这里靠近魏地,魏地的白瓷多在这里运往其他地方……”
然而还是得不到两位小娘子一个施舍的眼神。
刘穹夹在她们两个中间,虚弱地找个靠枕坐着。
他已经好了很多,只是实在提不起精神气力来。
好不容易靠岸,仆役除了采买,还要探听消息,为之后的路程做准备。
探听消息的仆役没多久就匆匆跑回船上,泪流不止,悲恸哀嚎:“洛阳城破!陛下和皇后殉国了!”
不过听了个抬头,刘穹就眼前一黑,下半身一下子软了下来。
虽然知道这不是不可能的结果,可真的听到这一消息,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温雪晴转头去看旁边面无血色的凌柔:“七娘……”
她还没说完,外边便传来兵甲铿锵声。
“奉魏王之命,搜查一切可疑者,船上所有人都不许动,放我等进去搜查!”
有士兵搜查!
身强力壮的仆役即刻到前面拦人,怒斥这些士兵不长眼,温家的船只也敢拦。
洛阳被匈奴攻陷,王朝名存实亡,正是各方诸侯崛起谋取江山的大好时机。临州温家积累深厚,温家子弟出类拔萃,惹上温家得不偿失。
为首的将领有些犹豫。
这一路他们搜查了不少沿途的船只,其中不乏奔逃出洛阳的勋贵公卿,这些人他们公事公办,也没客气过。
这倒也没什么,只是他们殿下似乎对温家有些暧昧,之前就曾说过,若是碰巧遇到温家船只,要多看护下,如今盗匪频出,尽量保温家船只安然到临州。
仆役说,现在在船上的是温家唯一的小娘子,临州州牧温光赫的掌上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