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书言如今已经年过半百,他仍如往常一般,半点礼数不差地向皇帝行罢礼,就被元幼祺扶了起来,亲自搀着,请他坐在了旁边的椅上。
“天色近晚,凉意都上来了,您也该多添件衣衫出门啊!”元幼祺道。
对于顾书言,她心中存着亲近,虽然不能明晃晃地唤作“舅舅”,但从来都是用着敬称,又不乏礼数的。
“劳陛下惦记!臣的身子骨还算结实。”顾书言答道。
当年,元幼祺登基之后,便向他坦言了自己已经知道生母是顾敬言的事。对于元幼祺对自己的恭敬、亲近的态度,顾书言因此并不觉得意外。
皇帝十余年来一向如此,顾书言渐渐地也由受宠若惊变作习惯了。
元幼祺聊了几句气候、节令的闲话,又笑道:“您这个时辰入宫来,想是有要事吧?”
“陛下所料不错,”顾书言点头道。
“您请说。”
顾书言抬眸对上元幼祺琥珀色的瞳子,道:“臣斗胆一问,陛下今日,是否微服出宫了?”
元幼祺笑笑,毫不意外道:“您见到朕了?”
“不是老臣,是臣子仲文!”
顾书言说着,面有忧色,“陛下白龙鱼服,体察民间疾苦,这本算不得什么。想来陛下出宫,护卫的措施必是妥当的。可是……臣觉得,丽音阁那种所在,实不适合陛下亲往啊!”
“老大人的意思,是说那丽音阁中的靡靡之音,或是种种狎.昵行状,不适合朕的眼睛看到吗?”元幼祺兴味十足地问道。
顾书言皱眉,摇头道:“老臣倒不是这个意思。而是……是那丽音阁中……隐含凶机!”
元幼祺眉心一跳。
“老大人此言何意?难道那丽音阁中有人意图谋反不成?”元幼祺道。
谋反嘛……也差不多了!
顾书言长叹一口气,道:“老臣早就察觉丽音阁中有异,但其隐藏极深,所牵涉的又颇不同寻常。恐打草惊蛇,老臣便命仲文悄在那丽音阁中查探动静,试图寻得些蛛丝马迹。仲文不是官身,不会引起那起人的主意。”
“那么,仲文可查出什么了?”元幼祺追问道。
顾书言犹豫了一瞬,方道:“仲文确有所得,就是……借陛下茶盏一用。”
“老大人但用无妨。”元幼祺说道,将自己面前的茶盏推向了顾书言。
接着,她便看到顾书言右手食指沾了残茶,在书案上写下了一个字——
淳。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没意外情况的话,每天都是中午十一点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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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咸福宫。
唐喜宣罢皇帝口谕, 前脚走了, 谭才人挥散了侍人, 一名女子自屏风之后转了出来, 一脸的阴郁。
“琳琅,怎么办啊!皇帝今夜要来咸福宫过夜!”谭才人急得慌了手脚。
“你慌什么!他是皇帝, 你是妃子,他来你宫中过夜, 难道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武琳琅说着, 目光越发阴鸷起来。
谭才人虽然比她长了两岁, 但是自来没什么主意,听她都这样说了, 心里更凌乱了。
“可是……可是他要是……要是碰我怎么办啊!”她无助地看着武琳琅。
武琳琅向来反感性子软弱又没主见的人, 见谭才人这样,心内更生厌恶。
“他碰你是他的权利!哼!谁让你昨日非得发出声响来,招来他的注意!”若非惦记着谭才人有用, 武琳琅早就丢开她拂袖而去了。
“可是……可是那是你……非要在那里……”谭才人说着,声音小了下去, 双颊飞红。
武琳琅皱眉。她恨这皇宫中的任何地方, 恨这皇宫中的任何人, 尤其是那个坐在龙椅上的人。她不仅要杀死那个人,更要辱遍他所有的妃嫔,让他死不瞑目!
见谭才人还在没出息地嗫嚅着,武琳琅不耐烦地甩开了她的手,厉声道:“你老老实实去由着他, 我不会嫌弃你的!”
谭才人又羞又窘迫,支吾了半天,才好歹说出一句来。
“可是我身上都是……你弄出的印子……”
武琳琅的眉毛拧成了一个疙瘩,冷冷道:“你是榆木脑袋吗!不会说你来了癸水了?他是皇帝,自然嫌脏,就不会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