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青墨哈哈笑了几声,也一头栽进营帐内,“这几日你们倒是轻松了,我困死了,我睡醒前谁也不准喊我。”
吃饱睡足的姜柏奚乐地点点头,独自一人飘身跃上了这处背坡山涧最高的山峰,举目睥睨而下。
四海归一,天下一心。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大景·江山志》记载:晏麒元年元月元日,甘丘末代帝王姜柏奚,承接天佑,平定四海,恢复图方大陆割据四百余年以来的分裂局势,一统江山,天下归一,开创新盛世,改称新纪元,定国号:景!
大景新皇于内政选贤举能;于朝堂赏罚分明;于民生轻徭薄赋;于社稷广开纳言;于科举废贵采公;于农桑休养生息;于刑律修法整规;史称:
建国七策。
新皇登基之日,册封太子,广封群臣,追封英魂,尊原青越京城为帝都,建址于原德钦王府之上,奉原甘丘京城为西都,两都并立,共承国祚。
新皇登基两日后,与原大司马大将军花青墨和离,赐其新府,令其今后可自行自娶。
晏麟元年三月一日,群臣再次于上阳殿上表以求皇上纳立后宫,帝欣然,准奏。
三月二日,纳立皇夫的圣旨昭告天下,言其修为品行上佳者,均可毛遂自荐。圣旨下发当日,天下哗然,举国才子学士,开始朝新京城潮涌而入。
夕阳西下,霞光满天,看来明日又是个好天气。
景染闲闲坐在景亭顶上的边沿,看着三色枫林里的云灵和云影互殴互啄,身旁忽然影子一闪,景染连忙伸手,将差点儿掉下去的人捞进怀里,低头吧唧亲了她一口,点着她的额头批评道:“说了不许喝多,你瞧瞧你,方才要是摔下去了便是个四脚朝天。”
怀里的人眼睛亮晶晶地眨了眨,好似听不懂景染说什么般,又举起酒壶喝了一口。
景染:“……”
“你这般不听话,我下回可不酿好酒给你了。”看了眼长孙祈沐薄唇上澄澈红亮的酒液,景染就势低下头,轻吻舔舐了片刻。
这壶玉坛香被她蒸馏了纯度,喝起来格外醇厚,但却保留了古代清酒独有的甘冽和清香,并不如现代的酒那样辛辣。
怀里这个小酒鬼曾经的克制早已灰飞烟灭,自从发现景染有酿酒的手艺,且自小藏了不少好酒之后,每日或软磨或硬泡,或威逼或利诱,总之就是要骗到一种新奇的酒,喝到天地不省。
景染长长叹了一口气,再次抬眼看向云灵和云影,心下默念着一二三……醉了。
低头看着怀中人浅绯的脸颊,景染又歪头亲了亲她,搂着人飞身回了殿内,心下可惜地想着:姜柏奚明日的金殿招夫,又看不上了。
第二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皇宫上阳殿的大殿内,经过几月的文试武功,层层选拔,最终二十名的风流才子齐齐站在了姜柏奚的金殿之上,由皇帝本人亲自过目,从中选定。
二十人中,有如今封官拜侯的长孙祺泓,有承接了长青侯府爵位的行一,还有一个面相清秀,在一众男子中格外显眼的——民间才子。
末歌。
姜柏奚进殿的那一刻,所有人都下意识站直了身子,末歌更是紧紧一僵之后才轻轻吸了口气,转头看了过去。
数月不见,眼前这个人褪去了曾经不可一世的张狂,变得尊贵威仪,沉稳持重,是一条真正的腾龙了。
至少表面看起来是这样。
姜柏奚进殿之后都说了什么,末歌未曾听清过一句,在她还在恍惚的时候,姜柏奚已经从玉阶上缓缓走下,一一从二十人的一端走向另一端。
很显然,这是要亲自点人了。
前面的七八人被一一看过,未曾再看第二眼,到了长孙祺泓的时候,姜柏奚忽然停了下来。
末歌蜷在袖中的手指缩了缩。
姜柏奚只是认真看了长孙祺泓一眼,未曾多说什么,继续抬步望天走。
长孙祺泓垂头苦笑了一下,又释然地抬起眼,微笑地看向姜柏奚的背影。
末歌站在二十人的最后一位,随着姜柏奚越走越近,她浑身上下都轻轻颤抖了起来。
金殿上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姜柏奚一直走到最后,在末歌面前站定。
从阙瓦飞檐上折射进来的光影绚丽柔和,大殿之中每一粒飞舞的灰尘都好似清晰可见,姜柏奚侧身站定了许久,忽然转头看向末歌,挑眉道:“君子无故,玉不离身,你不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