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也出手了,不是吗?”
两个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出的声,兰恬愣了愣,之后疑惑道:“太子来这干啥?闲的?”
顿了顿又接着道:“算了不管他,兰玉胭,其实我也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但实际上,你很多时候也在做跟我一样的事情不是吗?如果你真的觉得我错了,你不可能忍我到现在。”
“今天就算我不在,你也不可能对这事坐视不理——后来你不也出手了吗?”
一时间兰玉胭都不晓得该把重点放在哪里,想不出来是该先跟兰恬解释一下她第一句话已经进入了大逆不道的范畴,还是该感慨自己在兰恬面前居然是这么个形象。
她倒是没想过兰恬居然还能记挂着那支箭。
可兰恬说得也不算对,兰玉胭想了想,没去看兰恬,自然也错过了那认真得近乎偏执的视线——仿佛想穿透这个人,直至看见背后的灵魂。她道:“兰恬,你不一样。”
她没明说,兰恬却一下子就猜出了她的意思,反问:“有什么不一样呢?因为我是兰家人吗?”
“兰玉胭,你问问你自己吧,眼前的不是姓兰的,你就能放任对方去死了吗?你做不到的。”
兰玉胭也不晓得兰恬哪里来的底气,将旁人的事情说得这般笃定。仿佛自己能有多了解别人似的——大抵这也是兰恬的特性之一,过于自以为是,将人看得太简单了。
不过想出了那么些时日,兰恬又怎么敢将她归入了“路见不平的义士”一类呢。
可她还是没忍住顺着兰恬的思路想了想。
她不能容许旁人在她眼皮子底下对兰恬出手,自然是因为兰恬是兰情的妹妹,兰情于她有恩,兰家于她有恩,她不可能放任兰家的明珠毁于跟前,可扪心自问,如若面前的只是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她真的就能见死不救么?
得出来的结论叫人悲哀。
真的,她能。
像兰恬这样子自己挑事的,在有可能引起注意影响兰家的情况下,她不可能冒着这样的风险去救人,哪怕时候午夜梦回忘不去血迹斑斑,她都不会赌那一分可能。她不是兰家人,做不到兰恬那般的单纯率真。
可这一刻,她到底也没能记起来自己是活过了两辈子的人,自然不会将失去过的东西拿来做赌注。只是上辈子的兰玉胭,是否也像兰恬这般一心只求无愧天地,义无反顾站在自己认为对的一方呢?
她不记得了。
虽然不过区区四年,她记不得了。
“兰玉胭?”
兰恬的沈源将她拉回了现实,一抬头,便看见兰恬皱着眉,但依旧是一副对一切事情不大上心的样子:“兰玉胭,你又怎么了,我发现你一不小心就总是一副失了魂的样子啊,别是中邪了吧。”
兰玉胭:“……”
兰恬把这理解为中邪,她还是挺意外的。只是意外完便又凝重起来,她自己这个状况自己也明白,如今是闹得有些草木皆兵,但凡有些什么风吹草动便容易陷入那个如临大敌的状态,不管发生什么都爱揣测个半天。
这样的情况不好,她一直都知道的。
换到兰恬眼里,瞧着她愣了一下便再次陷入了低迷,莫名其妙的同时也有些不安,想着兰玉胭很可能是因为自己一句话这样的,兰恬便觉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说到底,兰玉胭这么个生怕来事的,还是为她射出了那一只箭,要不是被个不晓得那个窟窿里钻出来的什么太子,估摸着还会因为有人偷袭她而公然与人动手——故而她端了好耐心,先行示弱了:“诶你别恼呀,我这不是开玩笑么。我姐也说了,没什么事是过不去的,你要是没那么不待见我,也可以跟我说说。”
倒也不是说兰恬觉察了兰玉胭不待见自己,而是她眼里兰玉胭压根就没待见过谁,所以后头这句话其实也就是个添头。
结果她这话一说完,兰玉胭也不神游了,抬眼直勾勾看着她,目光平静,却又藏了些兰恬看不大懂的东西,直教她脊背发凉,顿时如临大敌:“我这,也没说错什么吧。”
兰玉胭纵然之前有千般情绪,被她这没头没尾地一闹,顿时也都烟消云散了,之前那么些年,兰二小姐的骄横不讲理不拿正眼看人在她心里根深蒂固,结果到头来其实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一旦熟悉了,整一个活宝出来现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