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瓶儿皱了眉,敛了笑,忍不住道:“现在下手不是最好,你肯乖乖留下来不正是为了你那师妹,不就是为了杀我?”
燕虹闻言,看也不看金瓶儿,淡淡道:“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金瓶儿被一句话噎住,微恼,眨眼间又笑了起来:“哦,我倒忘了,我这可恶的妖女,可是燕姑娘的救命恩人呢,燕姑娘师出名门自是不屑趁人之危的。”
燕虹皱了皱眉,金瓶儿了然的话里有淡淡嘲讽,似乎不让自己恼羞成怒就不罢休一般,燕虹拧干了丝绢,擦净了手,坐在溪边,看着金瓶儿,无甚表情:“你倒是明白,不过这般境地,不也是你自作自受吗?如若你不曾闯入焚香谷,不曾挟持我。”
“自作自受?呵,燕姑娘的口才甚好。”仿佛自言自语般,金瓶儿发出一声感叹,但挟恩逗弄的兴致忽然便没了,也不知是不是说这话的人太过冷淡。
金瓶儿身出合欢派什么难听的话没有听过,她都能一笑置之,甚至反唇相讥,可燕虹没有起伏的语调,并不激烈的言辞,却比任何话都要刺人!
“你不欠我,如若想杀我,现在便是最好的时机,错过了,死的便是你了!”金瓶儿没有再笑,冷冰冰的样子与笑里藏刀的模样大相径庭,“我真的会杀了你。”
又强调了一次,也不知为了什么,认真的神情,是对燕虹,还是对自己?
金瓶儿撇开了目光,紫芒尽敛,斜依山石,皓颈微抬。
天空上,是一轮冷月。
溪水叮咚,人儿安静,那仰望夜空的人,好看的唇线不再弯起,柔媚的面容仿佛裹上了一层寒霜,寂寞一词不知怎的,便映在了燕虹眼中。
带笑的金瓶儿才是最危险。
燕虹眸光微闪,站起了身,走向了金瓶儿,一步,一步。
青光随着她的脚步绕着她的身躯,凝成一颗美丽的玉石,在山谷轻风中,又化作一把青色仙剑,点点寒芒,惊了飞鸟,轻轻啼唱的夜莺不再鸣叫。
金瓶儿舍弃了夜色,移目那个慢慢靠近的人,落在那柄青色的利剑剑锋之上,嘲弄的嘴角弯了又淡了,抿着唇线,紫色的光后知后觉般微亮。
紫芒很轻,微弱、闪烁。
青衣顿了足,呼呼风声,是青灵仙剑舞出的绿光,直直朝着那斜倚乱石的人割去,紫芒淡了,青色的剑带着毫不犹豫的气势刺了过来,映在了金瓶儿眸心。
‘刺啦’裂帛碎物的声音。
青灵仙剑贴着金瓶儿纤细的脖颈,插在她身后的乱石上,颤动,而金瓶儿黄裙的衣摆裂成了一条一条。
金瓶儿看着燕虹在自己面前蹲下,□□的左臂被微热的指尖碰触,麻木的手忽然有了一丝感觉。
燕虹面无表情地解着金瓶儿胡乱绑在手上的布条,布条已成暗红色,燕虹蹙了眉,小心理着布条,解到了只剩黏在伤口上的那一层。
金瓶儿默然看着燕虹,动作娴熟的燕虹面上是认真的专注,就好像她每一次为她那师兄、师妹缝衣纳鞋般专注无物,而此刻她的眼中映出的是自己左臂的伤口吧。
这般专心致志的模样,是为自己处理着伤口,金瓶儿眸光微闪。
看见燕虹因为伤口黏着布条而踟蹰,金瓶儿不得不轻轻说道:“直接扯开吧,反正也没有多少血流了。”
如果可以金瓶儿其实不想出声。
燕虹仿佛没有听见金瓶儿的话,深吸一口气,扯着布条的一边,一点一点扯开,小心翼翼,力道很轻,伤口与布帛之间的拉扯就更加明显,耳边好像有一种血肉撕裂的声音,燕虹忍不住轻轻吹气。
微热的气息吹拂在皮肤上,金瓶儿的心也随着一颤,就好像一片羽毛落入平静的心湖,激起了微微涟漪,金瓶儿屏息,连呼吸都不愿扰了专注的人。
终于黏在伤口的布条被扯开,露出狰狞的伤口,又流出殷红的鲜血,金瓶儿却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也许是手早已经没有知觉,也许只是因为处理伤口的人、很小心。
但处理伤口的燕虹却是皱了眉,只见她从袖子里拿出那条洗的干净的丝绢,仔细将带血的痂取下,擦掉手臂上的血,又取出一个装着伤药的玉瓶,将白色的粉末撒在露出粉色血肉的伤口上。
燕虹又拿出另一条白色布帛,取出另一个瓷瓶,倒上绿色的粉末,顺手又倒上了凝脂膏,贴在了金瓶儿左臂伤口,捡起地上一条条黄色裙带缠住了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