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邈不屑,福禄,难不成是皇亲国戚?拉倒吧,大清早亡了!不过蒋周格给她一个安全的身份倒是真,好歹不用提心吊胆会被当奸细枪毙了。
因此她总得给蒋周格点面子,刚好,战地医院就是一个好选择。
但是最近的情况不是很对。
宋时邈停止手术,对军医摇头,“抢救无效,死亡。”
“又一个。”军医皱眉,今天已经是第十一个了。
宋时邈从死者身上拆下纱布,让士兵把人抬走,“纱布我放桌子上了,你叫人洗一下晒干再用……”犹豫一下,“如果实在不行,至少别用在轻伤患者身上。”
军医苦笑一声,“您的意思我知道,您是对的。”
无非是尽量不要让轻伤患者感染罢了。
宋时邈不敢再多待,怕自己再待一秒就会崩溃到大哭。“我该去看看蒋长官了,这里你……”
“去吧,由我顶着。”
宋时邈匆匆的步伐停下来,迟疑些许,拍拍军医的肩,还没开口,又一名伤兵被抬进来,军医立刻取了被匆促消毒的手术器械。
临时战地医院的院子里,伤兵又多了几倍,这是打仗的迹象,远处甚至还能听见隆隆的炮火声。前两天的宋时邈在听见炮弹声时还被吓到发抖,现在已经能纹丝不动犹如上手术台。
穿过廊下,拐过透空墙,蒋周格和她住的院子里,哨兵多了一倍。宋时邈在院前被拦下,士兵似乎认识她,悄悄道:“师座在参谋长房里。”
宋时邈皱眉,她本是想看完蒋周格的伤口后就回医院的,但是似乎来得不是时候。她欲走,蒋周格房内猛地传来什么东西被砸碎的声音。
守在房前的警卫立刻掏枪破门而入,蒋周格和一个男人就站在房内靠近门口处,刚才的声音是椅子被砸到地上时发出的,看样子力道很大,已经摔断了一条腿。
宋时邈眉间一跳,还未做反应,蒋周格就剧烈咳嗽几声,捂着刀口处,脸色苍白,暴躁地骂道:“谁让你们进来的,滚出去!”
宋时邈自来这里的第一眼到现在,还从未见蒋周格如此暴躁的样子,她一直以为对方除了是军人外,便是名脾气温和慢吞的女子。
男人冲着警卫挥手,“没事,出去吧。”
“把门关上。”蒋周格补充道,说完又咳几声。
宋时邈上前几步,在警卫把枪对准她时,自觉举起手,“蒋长官,您现在最好还是检查一下……”
“我很好,这里没你的事……”
“你进来吧。”
宋时邈忽略蒋周格的话,从警卫的枪口下挤进房里,顺手关了门。房里一暗,宋时邈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嗯,我替她检查伤口,要不您回避一下?”
“我说了我没事。”蒋周格的口气硬邦邦的,但却不是刚才的暴怒,她硬邦邦的语气也像是压抑了暴怒后的还未彻底转换的过渡。
男人背过身去,“周格你听话,让医生好好检查。”跟哄小孩子似的,宋时邈挑眉,从旁边的桌上拿了干净的器械过来,在这期间惊讶地发现,蒋周格对于这种“侮辱”竟然没有爆发。
宋时邈让蒋周格坐下,解开她的衬衫,底下的纱布上果然有血迹透出。
“师座,我知道现在战事吃紧,阵地反复争夺拿不下来,我师消耗也大。我也知道您现在一筹莫展,所以就更应该把这活儿交给我们参谋部啊,要不然我们参谋部吃空……”
“周格,现在这种场面,我是不会让你上前线的,你就在这里好好养伤。”
“师座,我们已经打了好几天,现在北斋公房依旧没拿下来,您自己数数,您手下还有多少兵……”
“参谋部不止有你一个人,能跟我上前线的也不缺你一个。”
“可我是参谋长!现在整个师都投入战争中,只有我一人躲在后方苟且偷生?”
“你自己的伤有多重你自己不清楚?”
“我的命是命,他们的命就不是命了?况且,宋医生不是在这里吗?您让她检查呀,我已经好了,我可以回师部的。”
说着,蒋周格低头,第一次拿殷切的目光看宋时邈,无声恳求对方,只帮自己这一把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