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裳当配青衣_作者:茶叶不想沉(8)

2018-01-24 茶叶不想沉

  “他”模糊间听着一些谈话,自动将那名字记成了“许仙”,她要找的那位男子。

  “开始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这样一声,一声巨大的锣响。

  直到戏台上有了第一道低起高走的唱词,“他”悠悠抬眸望去。

  那是“他”听的第一出戏,只觉得那咿咿呀呀的唱腔说不出的吸引人,那宽袖长袍格外地好看,那些人脸上的胭脂也让她跃跃欲试。

  原来,这就是戏。

  可这些都不足以吸引“他”,真正让“他”移不开眼的是那个人。

  她唱道: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亭深院。

  粉霞铺面,她容貌已是绝美,身段婀娜摇曳间,一双眼竟愁若秋雨,丝丝缕缕地缠绕在人心头。

  可“他”却窥见那其中深不可见的悠远和凄迷。

  “他”那时尚不知晓全部的人类语言,只是台上那人抬一次手,微一颔首,脚步轻移,水袖半遮着面容,唯独留下那双眼也叫“他”为之一颤,那不是一双人类的眼睛。

  那双眼中,没有俗尘,清澈至极。

  她带着浓郁的妆容,身上衣裳明艳若花,却还是叫“他”一眼看出来,她不是人类。

  她应当是一条蛇。一直在这样的好奇和推测的兴奋中见她在台上结束行礼,尔后毫不留念地走下后台,才有些不甘又失魂落魄地离去。

  “他”忘记自己并未见到许仙了。

  那夜“他”睡着时做了梦,第一次像人一样做了梦,梦中“他”化身那素衣长袍的小生,拾到那石缝中的画卷。

  一展开,那上头分明是白日里戏台上的那人,转眼间又成了小小的,盘旋的,一条蛇,青色的。正欲仔细去看,却又发现不过是极普通的画卷,画上的人瞧不出模样。

  “湖山畔,湖山畔,云蒸霞焕。雕栏外,雕栏外,红翻翠骈。惹下蜂愁蝶恋,三生锦绣般非因梦幻。一阵香风,送到林园。及时的,及时的,去游春,莫迟慢。怕罡风,怕罡风,吹得了花零乱,辜负了好春光,徒唤枉然,徒唤了枉然……”

  自梦中醒来,“他”惊觉汗水湿了衣裳。

  “他”听不懂那个故事,只记得她叫杜丽娘,才貌端砚的女子。但真实的她,一定不单单如此。

  却做了梦,梦醒来惊觉自己汗湿衣裳。

  一条蛇,血冷全身,却出了一身汗。

  “他”的双手插进头发,双眼在夜中格外湿润明亮。

  胸膛里的那颗心跳的格外有力,带着某种隐晦的难以启齿的兴奋和禁忌。

  “去见她。”

  黑暗中,“他”动了动唇。

  第5章 那女人,有毒

  那女人,有毒

  那日白余生特地起早,其实一夜不曾合眼。她为自己置了身好看的衣裳,檀色娇嫩,称的肤质愈发白皙动人,她对着铜镜打理自己一头浓密的长发,做人以来,她唯独对这一头如瀑长发爱到极致。每每身姿摇曳,也带着一头长发宛若风浪起伏,如她昔日穿梭在林间最自由不过的样子。

  一路经过江南水乡的幽静小巷,雨季刚过,青苔磐恒在墙角地皮之上,斑驳的绿意让人眼中也泛起湿意。

  她行在其间,是这江南水乡极其婀娜的窈窕女子,裙裳如风里的飞雪般轻轻地悠扬。

  桥下围着熟人,她便也走了过去,原是有人掉了大鱼惹来了围观,红色的大鲤鱼嘴里仍叼着鱼钩,血迹顺着流出嘴角,却使劲扑腾着尾巴,她见那小家伙睁得圆鼓鼓地眼在人群中一眼锁定了她,惊愕之后是求救的信号。

  她佯装听不懂的模样,也瞪大眼回望,她看见那鱼使劲地吐了个泡泡,随即一眼绝望。

  她恶趣味散去,嘴角多了一丝笑容,自手腕处取下一串莹白的珍珠链子,这还是她从前与荷塘里的蚌精打赌赢来的,在手心抛弃复有接住,正欲开口,谁知道青衫一角划过她的手背,痒痒的,她转头,看见清丽的侧脸,“大哥,我买下它吧。”

  那声音同那日在台上的唱腔并不相同,微低,淡淡的,没有台上的婉转多情,却也是真的动听。

  “这不是长庆班的萱姑娘么?好巧,你喜欢这锦鲤尽管拿了去便是。”

  许萱闻言,面上神情依旧淡淡的,也没有一丝感激的笑容,微微点头,伸出手却接那已经有些奄奄的鱼,然后道谢,“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