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她有些为难的望着。
「大小姐，该不会连解盘扣都不会吧？」兰贞抖开毛巾，塞到她手中。「那么我来宽衣，妳帮她擦gān身子。」
胡乱擦了两擦，当她的手伸入中衣内，尹然却忽然醒了过来，冷冷看向她。
「那个……我……」她不知自己为什么词穷了，第一反应便是闪避那双眼睛。
「姐姐妳该回去了，天放晴了。」
兰贞的声音适时cha入，她借着这势将手抽了回来，镇定说道：「再不回去，翻墙就迟了。」
连袿衣都忘了取，她便仓惶离去。也罢，合该只有那一次的慌乱和见面之缘罢。
当数日后又见到尹然，当下只有掀帘进屋的念头，却被父亲叫到跟前。
「妍儿，这是爹为妳请的伴读，尹之任的女儿，她会帮妳处理身边微末杂事。」
尹然微微点头，便一副安静模样立于一旁。待父亲离去，尹然温雅有礼的脸上多了几分表qíng，看上去却甚为嘲讽。
压下心中不自在，她轻笑道：「妳不打算对我父亲告状？」
「上次的事多谢妳。」尹然那双眼睛灼灼望向她。「还有，我若将此事透露，不就丢失了一个机会？」
待领着尹然走过一圈，她才略微习惯这不着声却qiáng烈的存在。
「妳籍贯何处？」
「坡平尹氏。」
「可是与当今太后娘娘以及皇后同宗？」
「已是贵族中的寒门，当日qíng景小姐也有所闻，生活已与庶民无异。」
贵族血脉和没落后裔，若非这两项条件齐备，怕是尹然今日也难以踏进严府。「妳是伴读，仅需帮我磨墨、整理书籍即可。谅必妳能进府必然识字，平日可曾阅览什么书籍？」
「〈内训〉、〈女诫〉皆已读过。」
「读些有趣的吧？」
「是指『chūn/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吗？」
她可以肯定尹然内心充满恶意的促狭，偏偏神色不着痕迹，倒是对极了她的骄傲。「妳胆识不小。尹然，我可以期待有趣的事qíng吧？」
「小姐常觉得无趣吗？」
「所有的事qíng在我眼中都很乏味。」而这种乏味是必须如此。只因为她是严妍，顶着汉阳才女的名衔，所以她必须将生活过得循规蹈矩，百无聊赖。
所以她和尹然说要将生活过得有聊，也仅是戏言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沒存稿了（望天）。
第76章 九重宮闕9
尹然的聪颖和慧心很快取得严府上下的赏识，贵为名门之后却无半点娇气，日常生活亦不须他人打理，唯一不喜欢尹然的，恐怕便是她这位主子了。
「尹然，多笑一点，妳笑起来一定很好看。」午后她刚书完字帖，搁下笔忽对站在身后的人说道。
「像小姐这样吗？」
「嗯？」
「就算再不开心，仍是笑着，永远欺瞒他人真实的qíng感。」
「有一点妳错了。」数月下来她已对尹然的直白习以为常。「不只欺骗他人，更重要的是欺瞒自己。」
「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如此日子便能过得更好。」看着帖上深浅不一的墨迹，只静静微笑。「尹然，我们生活在世上，不就是靠着随时欺骗他人活下去？男子在朝堂中隐藏自己的野心，女子为彰显妇德隐藏自己的妬xing，我们随时都活在欺骗当中，只为了不造成他人的不悦。」
「内心有所不平又该如何呢？」
「那种事qíng，重要吗？」或淡或浓，也不过是一笔chūn秋罢了。「一己之私和众人愉悦，哪一个在妳心中重要？」
尹然尚未回答，便听闻有客来访，是汉阳首屈一指的书法大师。对方一见案上仍未gān的〈猗兰cao〉，不由赞叹万分，拜服而归。
自此严氏才女之名更加响亮，只是外人不知，她当日书完〈猗兰cao〉时轻声念道：「习习谷风，以yīn以雨……」王者之香纵是独占枝头，末了也只与众糙同茂，将枝身寄诸琴弦之间了。
那帖〈猗兰cao〉后来不经意被尹然揉去，虽然严府上下一致认为是件意外，但向来做事严谨的尹然刚好翻倒了水、水又刚好浸湿了字帖，怎么想都像是不偏不倚的必然。她倒也没说什么，只吩咐将书帖扔去，却见尹然往日苍白的脸上，竟露出一抹笑意。
「怎么笑了？」
「小姐说不开心的时候也得笑，我正在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