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梦录_作者:张鹋(33)

2017-11-29 张鹋

  初瑶横着心把灯关了,只剩支红烛在风里摇摇yù坠,从窗子望下去能看到散着热的霓虹灯管,把花街柳巷照的白昼一样。小孩子是不能来这种地方的,清廉人士也不来,到这里的全是阔少爷,清一色的bào发户,家里huáng脸婆坐着,他出来玩个开心,遇到喜欢的就请吃吃饭,看看电影,就算是包着了。这种地方玩家里人也不大在意的,都说□□无qíng,戏子无义,玩玩就玩玩,大多是不会弄回去做姨太太的。碰上个把个特殊的,也不需害怕,反正这些个女人一没背景二没家世的,等老爷玩腻儿了再去养个新的,哭都没地方哭去。难不成又离了婚出来卖?倒是笑话了,签一纸结婚书像签卖身契似的,一辈子都困在那里了。

  烛光晃得人头昏,筠竹起身去把窗户关了,月光透过灰蒙蒙的玻璃窗撒进来了,落在地上,铺一层银霜,两人在这朦胧的月色里凝视着对方,初瑶已经坐在了chuáng上,胸前的盘扣解开了几颗,露出雪白的胸脯。筠竹走到她跟前,沉默着帮她解对襟的姊妹扣,她放下来的发丝扫到她的脖子,很痒。

  初瑶帮她解衬衫的扣子,看到里面被布缠着的娇小□□,她们都是第一次,脱光了衣服以后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懵懵懂懂的接吻起来,舌尖在口腔里战斗,如马戏团里纠缠的野shòu。筠竹跨坐在初瑶身上,手指纤细,手掌包裹住她滚圆的□□,红豆一样的□□。她们接吻,烛光照的影子变得那样大,黑乎乎的两个鬼一样钉在墙上。

  初瑶永远记得那个晚上,生疏的手指试探的捅进她的身体,划过她□□的滚烫的舌尖,女人的喘息和她的□□,巨大的快感cháo水一样的包裹着她的心房,筠竹的手指在她体内胡乱的冲撞着,她快乐的痛苦着。

  结束后她躺在筠竹的臂弯里,听她累极的呼吸声,她们赤身luǒ体地躺在湖蓝色的chuáng单上,像待宰的鱼。初瑶很困了,眼皮耷拉着快要闭上了,可筠竹只是盯着黑漆漆的chuáng顶,永远不闭上眼睛。

  门被敲响了。

  “夏少爷,是时候回去了罢。”

  是赵曼青的声音——清亮的女高音,幽灵似的钻进来,筠竹应了一声,轻柔的把手臂从初瑶的头下抽出来,一件一件的往自己身上套着衣服。初瑶依旧躺在chuáng上——她知道这或许是不合常理的,但她可以暂时违背常理——她可以任xing的以自己的第一次作为借口的。

  她于是歪在枕头上看筠竹把头发挽起来,把大衣套在西装外面,她等着筠竹来跟她告别——轻轻一吻,说两句好听的话,便要走了。筠竹给她留了一叠洋钞,出门前没忘记带帽子。初瑶听见她们在房门口窸窸窣窣的说了些什么,然后人声越来越远,她把钱都收起来,闭眼睡了。

  窗子关的紧紧的,房里没有一点声音,她泡在诡异的幸福感里,梦到自己的未来。

  第二日,筠竹没有来。

  jì院白天是不开张的,初瑶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穿了衣服下楼吃饭去,没化妆的□□们惨白着一张脸,yīn森森的坐在木桌旁边。不接客的时候就只穿件简单的袍子,有人在白色的蕾丝睡裙外披件短褂,脏兮兮的揉在身上。她们沉默地进食,吃完后要不去睡个午觉,要不就聚在一起讲些太太少爷的八卦。有客人包外的打扮的jīng致,扭着臀出门了,老鸨把从嫖客手中得到的钱分了又分,再发给□□,她向来不管这些人得到的外快,但凡是聪明人都懂得买点东西孝敬她,她不怕有了钱的自己跑了——跟心上人私奔又怎样?嫖的时候是激qíng,嫖完之后是空虚,只有傻子才相信天长地久,最后还是闹着闹着回来了。

  她们是没有爱的。

  jì院的门突然被敲开了,老鸨懒洋洋的叫着不开张,传来个男子的声音,□□们慌慌张张的擦了嘴,抹抹头发,拍拍脸,先前歪着塌着的全坐好了,直望着那门口,一小厮进来了,穿的还算讲究,捧着束极大的玫瑰,有亮晶晶的露水。

  “谁是玫瑰?”他问。

  “嗳,是我。”初瑶答了,那小厮把花递过来,笑的暧昧。

  “夏少爷托我来送给你的。”

  初瑶红了脸,赶忙道谢,塞了点小费给那小厮,看他喜气洋洋的走了,门又关上了,□□们哎哟哟的叫起来,夸她福气大,满屋子酸溜溜的醋味,初瑶抱着花回了自己的房间,心跳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