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把席圣贤上上下下地看了遍,这才拿起锣锤在锣上敲击一下,然后对席圣贤说道:“施主,你供奉的香火钱佛主已经收到,他会保佑你的。”
“噗,呵呵,哈哈!”席圣贤笑不可仰,她一直笑,笑得满眼是泪。许久,她才直起腰,抬起头,冷眼看着那和尚,说道:“给几千块钱他就会保佑我了吗?神佛若有灵,我死后必下地狱!”她厉眼瞪向那和尚,道:“连佛主都要收钱,他能gān净得了吗?他又救赎得了谁?”起身,跃起,跳到半空,用力地一脚踢到那悬挂在贡台一侧的铜锣上,踢得那锣“铮”地一声鸣响,弹到空中,犹如古琴弦断,破音灌耳。
席圣贤落地,站稳,深吸口气,压住自己的气喘,狠狠地扫一眼那和尚,转身迈出那一尺高的门坎,大步离去。
佛门清静地,不过如此!
佛渡众生,还是让他先渡化他的门徒吧!
连拜佛都要收钱,跪在佛前忏悔求救赎都要出钱!
迦叶尊者捏花一笑: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佛与魔有什么区别?什么是佛?什么是魔?
席圣贤迷茫了。最初,她只是想盗点墓,赚点钱,可以有钱读书,可以和兰欣过上好日子。她看着他们赚大笔买卖,而自己只能拿一点聂崇谦打赏的辛苦费,省吃敛用也攒不下多少钱。她跟在聂崇谦的身后,兢兢业业地gān着,因为她是女孩子,受了多少欺负和白眼,遭了多少嫌弃和剥削。她辛苦攒钱,想读书,因为没有档案,投路无门,聂崇谦看出她的心思,托关系送她去了学校,她学的考古专业,为的就是掌握更多的专业知识。她盗墓,同伙让她去趟雷,多少次在墓里与死神擦肩而过。她跟在聂崇谦身边整整五年,为聂崇谦出生入死多少次,几番舍命相救才换来聂崇谦把她推荐到师傅的门下。在师傅门下学艺,一边没日没夜的苦学,一边还得提防赵刚的贼心,那一年,水深火热的煎熬不比墓里轻松。艺成了,她与他们一起探陵寻墓、下墓,分得的钱财又有多少?后来单飞,面临的又是怎样的生死较量。哪一次,不是你死我活的较量?哪一次,不是踩着别人的尸体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在单gān的这三年里,她疯了似的探墓、盗墓,掘过的墓连她自己都数不清,以为刨够了坟,有钱了就可以金盆洗手,却给自己掘出座更大的坟墓。
她走上这条路,成日里和鬼打jiāo道,注定她只能做个比恶鬼更恶的厉鬼。她一直都知道这点,只是,每次想到兰欣,想到普通人在阳光下悠闲地过活,想到在兰欣家过的那十一天平静安宁的生活,再想到自己是只厉鬼,心总是疼得厉害。她羡慕他们的生活,也渴望那种生活。可这对她来说,是份奢望。人xing,与她来说,是奢求。
席圣贤打电话通知Hecate和霍,说道:“不等了,不再需要把吕博伟弄单独出来,想办法gān掉他就行了。下手gān净点,别留下线索和痕迹,最好别让人看出他是死在他杀上。”一个“黑子”已经把她恶心地够呛,她不想再看到第二个。能把所有能够查到她头上的线索断掉,把对她形成的威胁剪除掉就够了。搞那些事,恶心来恶心去,还不是恶心了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是救赎还是沉沦?天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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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三十七章 疏漏 …
席圣贤打电话给霍和Hecate的时候,装有黑子脑袋和那被搅成烂泥的袋子已经送到吕博伟面前。
这一袋子ròu泥投下去,顿时激起千层làng。吕博伟吐完从洗手间出来,看着那装在黑色胶袋里的东西,顿时又“呕”地冲进洗手间,胃液胆汁什么的全出来了。
“吕……吕哥”“老鼠”吓得脸色煞白,腿肚子直哆嗦,他结结巴巴地说道:“不……不该惹她的。”
“怕什么!”吕博伟趴在洗漱池边一边漱口一边说道:“如果她真有本事,现在被装在袋子里的就是我。”妈的,那女人疯了!疯了好,疯了就表示她坐不住要出手了。只要姓席的在活动,就总会露出马脚,他才有机会逮到她。
“老鼠”却不如吕博伟那样想,他和黑子是吕博伟的左右手,姓席的玩这手,绝对是在他和黑子之间选的人。如果姓席的再动手,下一个就该轮到他。上次吕博伟围攻席圣贤的时候,黑子冲在最前面,所以席圣贤必然让黑子先死。聂先生在世的时候,吕博伟主要负责走货上的事,极少涉足盗墓方面,对席圣贤的了解少之又少,他是只知道席圣贤可怕,不知道席圣贤有多可怕。当初反聂先生的时候,他就告诉过吕博伟要拉拢席圣贤,没想到吕博伟的野心会那么大,吃掉聂先生后居然还想吃掉席圣贤。如果他早知道吕博伟要和席圣贤对着gān,打死他也不敢跟着吕博伟走。他怕席圣贤,远胜于任何人。席圣贤是怎么从那穷山村出来,又是怎么跟着爬到这一天的,他看得清清楚楚。吕博伟找死,他不能陪着吕博伟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