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圣贤困倦地闭上眼，她不想再去想那些事，她需要好好睡一觉。
黑暗中，她回到了家乡。院子罩在昏暗中，影影绰绰朦朦胧胧。父亲坐在屋檐下一边剁猪糙一边咳嗽，母亲在屋子里骂着父亲，“咳咳咳，早晚有天咳死你这个痨病鬼。”隔壁，兰欣的家里亮着灯，远远的，她看见两个小小的人儿趴在兰欣家堂屋中间的那张八仙桌上写作业，两人亲昵地凑在一块儿。是她和兰欣吧，那时候她们都好小，只有六七岁吧。席圣贤像一个游魂般飘游在屋子里，到处都很黑，很黑，只有八仙桌那里亮着一盏小小的灯，灯下，只有那一对小小的人儿趴在那。莫名的酸楚与悲恸在心头涌动，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么想哭，心为什么会那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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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董。”兰欣来到龚芷言的办公桌前，端端正正地站好。
龚芷言翻着一本书，头也没抬地问：“昨晚本地看新闻了吗？”
“没有。”兰欣答道。
龚芷言把桌子上的几张照片递给兰欣，说道：“看之前做好心理准备，血腥照。”
兰欣接过照片，第一张照片是车祸现场，照片上是一辆翻倒在路中央的保时捷越野车，车身严重变形，车内外血迹斑斑。第二张是一个男人躺在大马路上，周身鲜血淋淋，头部……血ròu模糊，看起来有点恶心。兰欣赶紧翻到第三张，吓得手一哆嗦，照片飘落在桌子上。她再往那张照片上一瞅，顿时吓得闭上眼。刚才不是眼花。一个男人的头被泡在一袋血ròujiāo混的ròu浆里，五官扭曲，嘴张得扯动整个面部肌ròu，满是鲜血的脑袋上混着许多脏污物……
龚芷言抬头看向兰欣，柔声说道：“是席圣贤的手笔。”
兰欣不敢再看那几张照片，她在龚芷言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脸色泛白，握在椅子扶手上的手难以控制地颤抖。她问道：“死的是什么人？有证据证明凶手就是席圣贤吗？”若真是小贤gān的，她又杀人了。照这样下去，小贤迟早会毁掉自己。她想起小贤说“那就死吧”时的淡漠神qíng，怕得直哆嗦。她知道如今的席圣贤什么事都gān得出来。
“车祸撞死的叫吕博伟，另一个是吕博伟的助理，外号‘黑子’，大名叫周全。”龚芷言说到这里，抬起头看向兰欣，说道：“证据，如果想有，总会有的。”
兰欣说道：“龚董这么关心小贤的动向，不是因为我吧？”
龚芷言浅笑道：“顺水人qíng，何乐不为？”话音一顿，说：“我听说她手上还有几百件秦汉重器。她因那些东西而招祸，自然也能用这些东西求保全。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我说什么。”
兰欣轻轻摇摇头说：“我说不动她。”
“没关系，你告诉她，如果走投无路时，我这里有条可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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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圣贤，你作死是不是？怎么下到井里了？快上来！”
她泡在水里，兰欣在上面喊她。她想上去，但她的同伴把绳子收走了，把她撂在这盗dòng里。她分开双腿卡在盗dòng两侧的壁墙上，脚踩在用匕首新刨出来的小坑上，悬在半空。她用匕首在压挤得十分严实紧密的土壁上刨出能够立足踩脚的坑，再踩着那些坑一点一点地往上爬。十几米深的盗dòng，她才爬到一半，如果脚下稍一打滑，摔下去，她只有死路一条。
“小贤，小贤，快上来。”兰欣的声音越来越远。
井顶上空，突然出现赵刚“嘿嘿”的笑声，“扫把星，你也有今天。”举起一块大石头就朝井里砸了下来——
“啊！”席圣贤惨叫一声，惊得倏地睁开眼，噩梦！然后听到手机铃声一直在响。她喘着气，伸长手臂把搁在chuáng头柜上的手机拿过来一看，是兰欣打来的电话。“喂。”她仰面躺在chuáng上，呼吸犹喘。
“你怎么喘得这么厉害？”兰欣问道。
“有事吗？”席圣贤问道，同时把呼吸压下。她仰面躺在chuáng上，看到外面的阳光，才发觉自己睡过头了。
兰欣静默片刻，才说道：“没事，我只是想跟你说一声，我找了你九年……”
“嗯。”席圣贤低应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