堤名由来已久,大家这样叫着也不觉得奇怪。阳遥说,或许在千百年前,这里的确曾经建有堤坝,也的确就叫偶尔chūn堤,这条路,是为了纪念那条堤而存在的。
我走进去,扑面而来的是植物特有的清新芳香,四周一下子yīn沉不少,阳光被葱郁的枝叶过滤,落到地面只剩余零碎的斑斑点点。
我伸开双臂,慢慢地转着圆圈往前走,直到自己头晕目眩。此山非我开,此树非我栽,但此时此刻,我却可以独占这一条路。
风景如斯美好,我低声地哼着歌,一路蹦蹦跳跳踩着地面的阳光前行,心中依旧有所欠缺。
我仰头,看着树上一簇簇白花飘落,知道它们最美丽的时光已经过去,这场花雨是消逝前的最后仪式,芳华不过刹那。
我掏出手机,信号与电池都只剩一格,我一遍遍地拨打着维维的电话,心qíng激动。
“笨狐狸,我在工作,你找我gān嘛?”在第五次拨打时,她终于接起电话。
“维维,我突然很想见你。”如果我们在此时此地相见,我一定会重新爱上你。
即使结局还是注定分离,我也会执着地爱下去。
“你想来我公司?”她狐疑地问。
“你来找我好不好?”如果你答应了,我就等你,天荒地老也无所谓,只要你一句诺言。
我听到电话那边有人叫她的名字,她的声音有点远,应答着对方的问话。
“笨狐狸,你无聊的话就看电视吧,我忙完了就回家。”
“你来找我嘛。”
“我们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捉迷藏的游戏不适合去玩。”维维的声音有点无奈,“你什么时候才可以成熟一点?”
我觉得自己已经足够成熟,只是习惯了随心所yù。
“你既然那么有空,下午就来接我下班吧。”她最后说道。
“……哦”我拖长了声音回答。
“你是不是……想我了?”她笑出声来。
“嗯。”
“你现在在哪里?”她终于问道。
“我在……”电话突然传来忙音,我的手机在关键时刻没有了电。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继续仰着头一边旋转一边往前。
这是条很长很长的堤,望不到尽头,尽头是飘飞的落花和枯叶,这里的植物太多太杂,每一个季节都有不同的花叶发芽和枯萎。
阳遥说过长堤的尽头有座教堂,已经荒废。这里没有岔路,而且是条死胡同,怎么来的,就怎么离开。
“有没有人啊——”我放声大叫,破坏了这里独有的安宁。
树丛后面有沙沙的声音响起,仿佛是回应我的呼喊。
“不是吧……?”现在是白天,虽说这里人迹罕至,也并不表示一定无人光顾。或许沿路多的是隐藏在树后亲热的qíng侣,却被我煞风景地打扰。
我注视着有响动的树丛,里面果真缓慢地走出一个人来。
纯黑色的T恤,蓝色的牛仔裤,一双波鞋还是半旧的。
那人看到我时同样吃惊,细长的眼睛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及肩的秀发被风轻轻chuī起,衣服上有星星点点的小白花,她眉目间隐含着一丝柔qíng,淡色的薄唇微微上翘,表qíng似笑非笑。
“不知小姐在此赏花,在下唐突了。”我对她躬身抱拳。
她靠在树上,很随意的一个动作,便已万种风qíng。
“是你。”她低眉浅笑。
不再似是而非,而是真实的真切的……一个微笑。
是你。
短短两个字,将我带回七年前的那次邂逅,她与我隔着远远的距离,目光相撞上时,突然粲然一笑,我措手不及,毫无防备。
那天烟雨朦胧,天寒地冻,在千山万水人海里相遇,仿佛注定了某个làng漫故事的开始。
今天风和日丽,美景良辰,从别后,忆相逢,繁花寸寸飘飞,比任何故事的开头,都要唯美。
爱是天时地利的迷信,原来你也在这里。
彼此没再说话,她把手上的画板放好,背在身后,和我一路漫步。
神奇的长堤,让我有种逆着时光行走的错觉,记忆深处,每一次和她单独相处,都让我幸福无比。
一阵温暖缓慢地包裹着我的手,视线垂落在两人jiāo握的手上,一切都十分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