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苇dàng中稍微开阔一点的地方,孤零零地一艘小船摇摇晃晃。偶尔发出打斗之声,接着就是几下闷哼。
“啪——”一个砂锅被丢了出来,“噗通”一声没入水中。
“哐当——”几个茶杯伴着碗碟的碎片又溅了出来,落在船头与水中,就像是琐碎的月光般银色满地。
“哗啦——”一件不知道是谁的衣裳挂在门边,上面破了好几个dòng。
只听船舱内一个男声叫喊道,“动手就动手,脱我衣裳gān嘛!”
好一会儿,才听见有人冷冷回道,“冻死你。”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另外一个娇滴滴的女声问,语调里充满了畏惧警惕。想必此刻已经后悔招惹了这两个女子。
先前的那个女子并没有回答这话,船舱里面的打斗在激烈了一阵之后戛然而止,想必是其中一方已经收拾了另外一方。
沈满右眼青肿,头发倒也不乱,捂着眼睛走到那两个被唐玖月捆得死死的一男一女面前问,“你们俩又是何人,在这荒郊野外究竟做了多少坏事?”
那一男一女不开口,男的沉默地看着唐玖月,女的抿了抿唇将头撇到一边。
唐玖月风度依旧,只是衣裳上有些褶皱,她皱了皱眉眉头很不满意这件衣服的布料与手工,完全不能够和太阁青柠所做的相比。她慢慢走到船舱的角落,打开那里的一个矮柜见到了里面的东西。
沈满跟了过去,看见矮柜里面的东西之后不禁花容失色。
只见柜子里放着累累白骨,还有刚刚开始腐烂掉的人头,那人头的眼珠子掉了一颗,露出yīn森恐怖的黑dòng来。
沈满心里正发毛的时候,但见那人头的眼珠子转动了一下。她立即吓得脸色苍白,躲在唐玖月的身后指了指道,“唐姑娘,里面的人头眼珠子会动!”
唐玖月蹲了下去,脑袋正好对着那颗人头。这人是个男子,头上束发的簪子是白玉做的,质量上乘,做工jīng巧,想必是大户人家的贵公子。这个人头外皮已经腐烂,有些地方已经露出血红色的肌理来,有片嘴唇已经烂掉了,牙齿白森森地露在外面。
唐玖月打量了许久,谨慎又肯定地下了结论,“这个人生前生的满俊俏。”
沈满:“……”
猛然间,那人头的眼珠子又动了一下。沈满惊吓地跳起来,连忙将唐玖月往后一拉,唐玖月措手不及,“噗通”一下就坐在了地上。
场面霎时就安静了。
连那角落里被唐绑住了的男女都安静了,瞪大眼睛张大嘴巴看着唐玖月这样一个飘逸娟秀的人儿láng狈地、毫无防备地一屁股坐在有些凌乱的地上。
沈满呆了,她完全没有预料到会迎接这样的场面。她随手一拉的是谁?是大丰朝的大门监,是全天下最骄傲也最傲娇的人物。
这下惨了。
沈满看着唐玖月的后脑勺,心如死灰。
“小满——”唐玖月静静地起身,一边慢悠悠地道,“你为何突然拉我?”
沈满一阵哆嗦,解释道,“那人头的眼珠子……又动了……”
“眼珠子动了……”唐玖月望着沈满,“又不是嘴巴动了要咬我,你突然拉我……难道我会跑的更快一些?”
沈满无言以对,只能等待唐玖月的惩罚。
唐玖月拍了拍沈满的肩头,若有似无地喟叹道,“真该让你喝了那锅‘人头汤’。”
躲在墙角的两个人眼眸瞬间一亮,然后相互jiāo换了下眼神。
难道这年轻的女子早就看出那一锅鱼汤实际上是用人头熬的?难道障眼法不起作用?难道她懂yīn阳道法是yīn阳道中人?!
只是这姑娘如此年轻,怎么可能一眼就看穿了这样的道法,实在是太吓人了。
“方才的那锅鱼汤,实际上是用人头熬的?”沈满脸色煞白之余还觉得腹中翻滚,恶心想吐。
“自然是,”唐玖月瞥了墙角的那两个人道,“他们才不会这样好心让你喝新鲜的鱼汤呢。”接着又随手拿起地上的一根筷子,认真且仔细地将柜子里的人头眼珠子挑开,见到里面的一样多足软体东西之后,眼中含带了一丝笑意。
伸手用筷子戳入人头眼窝,挑出那东西来晾在沈满的眼前,淡定自若道,“总算不枉费làng费了这么些工夫,能收获它也是蛮难得的。”她不顾沈满两眼发直,继续自顾自道,“小满,你仔细看看这条蜈蚣,你可知它是什么?它不是普通的蜈蚣,普通的蜈蚣身上的颜色没有它这么深,也不像它额头处长了一只脚,它就是几年前已经灭绝了的邙山黑血蜈蚣,吃了可以解百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