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抬眼之际,却见一个少年人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跟前,这少年面无表qíng,手里也执着一柄长剑,背对着唐玖月与沈满,面对着朱奎。
沈满见状,忙道,“云大夫,快替江小少爷疗伤!”
云天罡远远应了一声,便火速过来一瞧,老脸变色道,“江小少爷伤的不轻啊。”
沈满愧疚道,“谁会料到他忽然就隔在了中间,我反应时已来不及了。”
江秋笛背上的衣裳已经全部焦黑一片,被撕下来的时候即使坚韧如他,也忍不住闷哼低呵了几声,可见着实受伤不轻。
唐玖月站在一边道,“秋笛也是担心你吧。”她见江秋笛无大碍,便扭头对朱奎道,“大皇子,你也见到了,方才若不是隔着江秋笛,你恐怕这只手已然废了。”
朱奎面如土色,他的手还在微微颤抖着,停也停不住。
“她究竟……是什么东西?”他有些胆怯畏惧地看着蹲在江秋笛身边的沈满,以前从未注意过这个女子,她究竟如何到了唐玖月身边,又是如何地变得这般可怕,这一切他从来不知晓,只怕其他人也不明白。
“她只是沈满而已,”唐玖月回眸看着沈满的时候,浅浅一笑,“你若要坐稳皇位,需要打印我一个条件——我希望我们从此之后井水不犯河水。”
朱奎问,“什么意思?”
“太阁yīn阳监之人,你一个也不许动,”唐玖月背手凌然道,“月例奉供,照常不少。”
朱奎冷哼,“这与我父皇在时,又有何异?”
唐玖月淡淡道,“有异。”
朱奎盯着她。
唐玖月回视他,“天下再不会有yīn阳道大考。”
朱奎一怔,唐玖月允诺不再大考,那就意味着yīn阳监不会有新鲜血液涌入。既然仕途无望,前途未卜,天下研习yīn阳道之人必将大减,若再推以严政,yīn阳道势必式微!唐玖月这一举措,等于自断臂膀,大减太阁之权利!
这正是朱奎的父皇想要办到的事qíng,她却能够如此轻易地允诺?
“为什么?”朱奎问,“你为什么愿意如此?”
唐玖月却再不回答,不动声色地走到沈满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肩,与她在说着些什么。沈满仰头蹙眉,反驳了几句,却被唐玖月毫不留qíng地敲了几下脑袋。沈满于是面布愁云,低声好似在向江秋笛赔不是。
朱奎愣愣地瞧了良久,默然地用剑当做拐杖,对着围拢过来的将士道,“下山,等回到都城,我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赌城里,还有几万禁军守着,这场硬仗,一定要拿下。
“可是大门监……”
“不必管她,她不会再参与进来的。”朱奎握剑的手微微颤抖着,望着远处日渐落下的夕阳,再补充了一句,“还有,攻入都城的时候,不许动太阁之人分毫。”
☆、第170章
是年,旧帝崩,新帝登基。
端午后,huáng河骤然决堤,洪水泛滥,毁户三千。淹没农田无数,数万灾民流离失所。八省十四道唯有淮北道、晋季道、留禾道三道开其官道城门,迎纳灾民入城。
帝闻奏报,大怒。命yīn阳监下属六门门监同去赈灾,太阁大门监留守都城待命。
当日,太阁章台灯火通明,章台之上,一人迎风而立。
“来了,qíng况如何?”她对身后刚来之人道。
身后的女子戴着面具,衣裳是她惯常喜欢的天青色,“大门监,江公子的确跟去了。”
唐玖月扶着栏杆,垂眸有些黯然道,“看来江秋笛难道此劫。”
青柠焦急道,“难道真的没有办法化解江秋笛的劫难?”
她期盼唐玖月给一点点希望,哪怕要让她找人来挡她也在所不辞。相处下来,青柠和连依都觉得江秋笛其实是个不错的孩子,只是xing格冷淡了一些,但这样有天赋的苗子不可多得,若是要选任下一任大门监,江秋笛必将是最好的人选。
唐玖月站在栏边沉默着,青柠的心也一点点沉了下去。身后传来脚步声,一袭胜火的红衣现在青柠的身边,只听连依在那道,“放心吧,小满赶过去了。”
唐玖月眉梢一挑,“是你通知她的?”
连依颔首,微笑道,“有些事qíng可能不方便咱们高在朝堂之上的大门监去做,或许就适合远在江湖的五行门少门主去做。今时今日的小满不同寻常,定然能解江秋笛的xing命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