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不敢完全肯定,但十有*是同一人。”唐玖月缓缓道,“宁相爷不会听我劝告,而我也不想当面劝告。我和宁相之间有所误会,这是人所共知的事实,不想去触他的霉头。但我又不忍心真的让宁相有损,故而希望通过贵妃来告诫相爷。”
“会在何时?”宁贵妃问。
唐玖月摇了摇头,“我身怀yīn阳道绝技不假,但也并未万能,不可能知道宁相会在何时何地遭难。”
沈满偏了偏头,余光偷瞧着唐玖月。
有人隐约提过,若真是修习yīn阳道登峰造极,替人测吉凶的话可以jīng确到分秒,但为何唐姑娘此刻推脱不知?
除非,唐姑娘明知,却不告诉宁贵妃。
沈满看着唐玖月的目光过于直接,以至于连宁贵妃都察觉到了。唐玖月回首回视沈满,一对幽深的眸子里倒映出沈满的脸孔。
“小满,既然都到此了,你去看看宁四小姐吧。她躺了这么些时日,想必无聊的紧。”唐玖月开口道。
“是。”沈满应道。走向宁纯的chuáng榻前一刻还在思量,既然宁纯昏迷了,又怎么会无聊?唐玖月这话说的着实怪异,就仿佛……仿佛宁纯还醒着似地。
宁贵妃在这间隙招来了人,耳语几番便派他向相府报信去了。
“久坐无趣,微臣替贵妃把把脉吧。”唐玖月与贵妃隔着一张矮桌道。
“宫中自有太医照顾,烦劳大门监担心了。”
“许久不看贵妃,贵妃娘娘倒是见外了。”唐玖月拉过贵妃的手,平摊开放在面前的桌子上,然后伸手搭脉。一缕细发扫过贵妃的手腕处,贵妃抬眸,正瞧见这一张绝世芳华的脸。
心头微波一dàng。
窗外风雨更甚,落叶沙沙。
唐玖月叹息一声,沉吟道,“贵妃这样多久了?”
宁贵妃淡漠的脸上露出苦涩的一笑,“大门监,本宫还能有多久?”
屏风另外一侧,沈满也听见了这一声问询,心中剧烈震动。瞧着安静躺在这里的宁纯,想起当初她入宫时候的模样是极不qíng愿的。若非昏迷在此,她只怕要被献给皇帝,而这一切的幕后cao纵者是她的祖父、和她的姐姐。
原本还在思索为何宁相要抛弃正当盛宠的宁贵妃选择让宁纯入宫,如今有了唐玖月的这一段话,沈满瞬间便明白了。
原来,宁贵妃有病症,而且是不得已的病症,宁相为了保全宁家在朝中的位置,提前替宁贵妃选择了一个替代者。
而这个替代者,当然就是秉承宁府一脉,且有“贵不可言”之命格的宁纯了。
唐玖月拢了拢衣襟,“贵妃想要长久,便该多休息才是,何必再为别人劳心劳力?若再继续这样下去,怕是会油尽灯枯,徒然让关心你的人伤心罢了。”
宁贵妃道,“顽疾已久,已不希冀能善终。”
唐玖月扭头望向门外风雨,似有感慨道,“风雨渐骤,在这风雨之中的,哪能独善其身。以前的事qíng,并不全然是贵妃的过错,贵妃何必自责过甚?还望贵妃能多替令弟着想,当初寿宴之上,令弟见贵妃,首先一句便是问贵妃安康。”
宁贵妃想起宁韬那日模样,同胞姐弟一场,竟一年只得匆忙见上一次。场景浮现,令宁贵妃的眼角湿润了。
“若本宫不在了……”
“哎?!”唐玖月早料到她要说什么,连忙阻却道,“本门监只呆在太阁,除非皇上下旨,否则不涉朝政,更不会当人长姐替人教训弟弟,还请贵妃娘娘体谅微臣,不要提出什么要求才是。”
宁贵妃一顿,望了眼屏风内的人影,笑笑道,“大门监说不喜欢教训人,却在不知不觉间收了一个徒弟,难道这个小徒弟便不烦人了?”
唐玖月挑挑眉,若有所思道,“本门监倒是嫌她的说的话,有些太少了。希望带她在身边,能够让青柠熏染熏染,多弄出几句话来。免得让我的太阁整日空空dàngdàng的,除了青柠便好似没有人了。”
宁贵妃意有所指道,“大门监收了这个徒弟,不但是和父亲抢人,而且更是和圣上抢人了。父亲若是知道纯儿昏迷,怕是死也不会让大门监收徒。”
听闻此言,沈满心中五味杂陈,震撼不已。
的确,如果唐玖月不收下自己,自己很有可能被别无选择的宁相和宁贵妃qiáng行送入宫中,献给皇帝。唐玖月当着宁相的这一句话,是保全自己的最聪明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