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红妆[GL]_作者:铃九(11)

2017-01-06 铃九

  后面这些话,明徽帝不会说出口。但盛瑶已经猜到,不由垂下眼,又唤了声:“陛下。”

  明徽帝继续道:“既然荣嫔已醒,就是朕错怪皇后了。”

  这前后……有什么联系吗?

  江晴晚眸中划过一缕暗茫,抬眼时依旧是清纯无害的模样。一头青丝自在祭坛处散开后就再没挽起,现在松松的披落肩头,好像瀑布一样,一直垂到chuáng铺上。

  盛瑶原本坐在那里,手隔着被子贴着江晴晚的腿。原本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盛瑶起身了,江晴晚突兀得觉得有几分空落落的。

  她知道皇帝待自己极好。进一步说,她能在宫里活下去,也全部都是仰仗皇帝。

  明明早就该任命的,为什么却还总要生出些别样的心思呢?

  江晴晚行了个半身礼,明徽帝也被伺候着灌下一碗热汤,周身都暖和了,才在盛瑶方才坐过的位置坐下,拉着江晴晚的手与她叙话。

  他最宠爱的,用了十五年才终于找回的婉儿明明那样虚弱,却还在温柔的笑……明徽帝的心都要融化掉,嗓音柔软极了:“婉儿莫怕,有我在,我会保护你。”

  “陛下,”江晴晚的笑容有些维持不住,皇后还在这儿呢,皇帝却这样亲切的和自己你呀我呀的,实在是……“皇后娘娘待妾真的极好,妾却无以为报。”说着说着,便有一丝忧虑浮上眉梢。

  总归已经成这样了,皇帝也不像是能被她三言两语劝住的样子。江晴晚打定主意,还不如借此机会稍微朝皇后示个好。

  至于皇后会不会觉得自己对明徽帝影响太大,是个威胁云云,江晴晚已经没有功夫在意这个。

  两者相害取其轻罢了。

  果然,听到宠嫔的话,明徽帝再望向皇后时,眼里最后一丝冷漠也散去。至于是真是假,则无人在意。

  他拍了拍江晴晚的手,对盛瑶道:“当时的qíng况,朕听静言说了。皇后信荣嫔,这很好。”

  换个善妒的,恐怕就会说荣嫔仗着皇帝宠爱,不将已逝的皇贵妃放在眼中,直接给江晴晚降罪……别说后面的照顾了。

  盛瑶闻言,微微一笑,是再标准不过的、属于皇后的笑容:“为陛下分忧,是妾分内的事。”

  明徽帝看着她,也笑了:“临近年节,皇后哪儿的出项恐怕不少。也罢,皇后先继续主持祭礼去吧,今年年节的份例,按去年的两倍算。”

  这一回,盛瑶认认真真地行了大礼,终于退去。

  从宜嫔所居的惊鸿宫离开时,静嘉仔细为盛瑶理好披风上的每一丝褶皱,这才扶着盛瑶上轿。

  冰冷的北风挂的人面颊生疼,院里的树上挂满枯叶,唯有一颗松树,依然满身青色。

  盛瑶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忽而叹了口气。不过她仍记得此刻并不在凤栖宫,即使叹气,也仅仅是自己贴身宫女能听到的音量。

  “娘娘这是怎么了?”静嘉轻声问。

  先前盛瑶说让她出宫,可静嘉离二十五岁还有些时候。她能感觉到,最近几个月来,皇后让自己做的事少了许多。

  这并不是不好……作为父母俱在,且在家中颇受宠爱的宫女,将要离开皇宫,她当然高兴。

  可作为自小与自家娘娘一起长大的人,静嘉又有些担心。

  盛瑶并没有回答她,只是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静嘉从这个动作中读出很多意思。

  于是她闭上嘴巴,站在轿子前面,一甩手帕:“起吧。”

  离她们越来越远的惊鸿宫偏殿里,荣嫔被天子搂在怀中,头靠在天子胸口,沉默地流着眼泪。

  “那个时候我好害怕啊,陛下。”江晴晚说。

  明徽帝给过她很多东西,这里面不仅包含着赏赐的财物以及各样用品,还有一些旁人想都不敢想的权利。普天之大,敢在皇帝面前称“我”的,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

  饶是出身名门,父亲掌握半个朝堂的皇后盛瑶,面对皇帝时,都得规规矩矩称“妾”。但明徽帝就是给了江晴晚这个特权,原话是:“婉儿,我从来都只想与你做一对寻常夫妻。”

  寻常夫妻。

  那时候,江晴晚品着这四个字,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表qíng。

  没有外人在,尤其是没有明徽帝别的女人在,江晴晚撒起娇来一点都不含糊。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是仔细斟酌过的,专为让明徽帝这样的男人怜惜而练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