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晴晚靠在贵妃塌上,脸颊因为连月的滋补圆润了些,嗓音清清甜甜,偏又夹杂了一丝慵懒:“陛下都这样说了,我可一定要好好瞧瞧。”
明徽帝拍了拍手,安得意端了一个托盘走入。
这样的qíng形,对江晴晚来说,实在是不能更熟悉。
过去那大半年时间,她经历过无数次相同相似的场面,应付起来已经得心应手。此刻吃吃笑了笑:“安总管这回又带了什么来?”
天子绕到贵妃塌之后,倾下身来,一只手搭在荣妃肩上,另一只手则小心地去触碰她微微隆起的小腹:“白狐狸皮,不算大,等咱们儿子出生了,正好给他fèng件小袄子。”
安得意适时道:“娘娘没有去猎场,也就没看到陛下的英姿……遇到这狐狸是在一日晌午,天气热得吓人。这雪白雪白的小东西一出来,陛下就看上了,说要送给娘娘,于是一路追去。娘娘你看,这皮毛可是没有一处破损的,嘿,知道为什么吗?因为陛下是一剑she穿了狐狸的两颗眼珠子。”
听着听着,江晴晚的面色有点白:“陛下……”
天子快速反应过来,大概是安得意的话,将自己的心尖子吓到了。他赶忙搂住荣妃安慰:“婉儿莫怕,莫怕。”
好像是很小的时候,他在一个假山山dòng里,捂住薛婉的嘴巴,怔怔看眼前一切。薛婉慌乱得快要哭出声,他便一边一边小声说:“婉儿莫怕,莫怕。”
白狐狸的话题被翻过,为了安慰宠妃,明徽帝又着安得意取出另一样东西:“原本是希望用不上的。江南供上来的jīng巧玩意儿,我看着没什么意思,可好像女子都颇为喜爱。”
是一个镯子,由一根一根极细的金丝编织而成,上面串了几个小铃铛。说不上贵重,胜在新奇有趣。
荣妃总算笑了,转而又眉尖轻颦:“陛下更喜欢小皇儿吗?我好担心。”
天子的手还是搭在江晴晚小腹上:“女儿我也喜欢。只要是婉儿的孩子,我都会喜欢。”
“是这样啊。”荣妃慢慢地说。
时间迈入六月。
明徽帝唯一的嫡子聂泓三岁了。作为中宫所出之子,聂泓的生辰宴办得极大,全然不是几个月前皇长女聂滢的生辰宴能比的。
连盛瑶的母亲盛夫人都被破格允许入宫,与女儿一起庆祝外孙生日。
三岁的二皇子长得白白净净,眼睛大大的,被盛瑶抱在怀里,奶声奶气得向天子道:“儿臣谢过父皇、母后。”
面对这样乖巧伶俐的儿子,哪怕是明徽帝,也不由软下嗓音,逗弄道:“哦?泓儿倒是说说,谢朕什么?”
这话一说出来,天子像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可坐在一边的盛夫人面色一下子变了。
三岁的小孩儿懂什么,连刚才那句话都是自家女儿缓缓教的。现在明徽帝问话,与其说是在逗儿子,不如说是……
盛夫人不敢深想下去。
能被盛夫人想到的事,在场的所有宫妃也都能想到。
那个向来不出错的皇后,也要遇上麻烦了吗?
贤妃叶蓁看着眼前杯中的一汪酒液,神qíng莫名。自她往下,各妃嫔表qíng各异。
所有人都注视着皇后怀抱中的二皇子,想看这小孩儿待会儿会说句什么出来。唯有江晴晚一人,是在看皇后盛瑶。
这种时候,盛瑶竟仍然笑盈盈的,哄二皇子:“对呀,泓儿,你想谢谢母后什么呢?”
那就像是真正的一家子。
在某个瞬间,江晴晚这样想到。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小腹,里面正孕育这一个小生命……一个属于明徽帝与薛婉的孩子。
二皇子看看天子,再看看盛瑶,黑亮的眼睛扑闪扑闪,大声道:“谢父皇、母后养育之恩,谢父皇、母后为泓儿费心。等泓儿长大了,一定好好孝敬父皇、母后。”
是很标准、很场面的答案。
盛夫人的一颗心总算落回肚中。也对,女儿那么聪明,当然早就想到这些,将答案教给外孙。
接下来还有断断续续的话声从高处传来,天子问盛瑶:“皇后,这话是你……”
盛瑶当然不会承认,只一味的笑:“妾也是惊到了呢。”
明徽帝看着她。
这样的场面,就需要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