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晴晚适时露出一个茫然与无措jiāo织的表qíng,怯生生道:“陛下……”
皇帝恍惚了一瞬,一眨不眨眼地看着她,轻轻地问:“你今年多大了?”
江晴晚答:“十五。”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正是这个数字,真正带她走入了宫闱。
在听到这个答案后,皇帝眼中迸发出一阵喜悦的光芒。当日,他就拟下诏书,封云梦郡郡守献上的一个民女为荣嫔娘娘。
有几个宫女被拨给江晴晚,其中一个在为江晴晚梳妆时讨好地说:“据说陛下起初是想册娘娘为妃呢,后来不知被身边人提醒了什么,这才改了主意……不过依奴婢看,陛下这么看中娘娘,娘娘有的,不会比那些妃位的主儿差呢。”
江晴晚当即皱起眉头,想想自己毕竟毫无根基,便只把说话的语气放软一些:“这些话,以后还是少说吧。”
那宫女当即道:“娘娘说的是。”
江晴晚扶一扶自己头顶那只陪伴了自己整整五年的簪子,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居然要入宫了……
也不知到了长乐城后,有没有机会,遇到她。
这大概是唯一让她有些期待的事qíng。
……哪怕她并不知道她长什么模样,但那样温柔的轻声细语,直到现在,都时不时地回响在江晴晚的心扉里。
半月后,长乐城中。
正是清晨,所有宫妃都聚在皇后的凤栖宫内。明徽帝在云梦郡内新纳了个女人的事儿早已传回,南幸途中有地方官员献上容貌姣好的平民女子本是惯例,然则这些女人哪怕好运地被带回皇宫,也至多是被封作婕妤,更多的则是没品没级地被留在地方行宫里。
荣嫔……?
哪怕不论嫔位,就是这个“荣”字,便足以让许多宫妃胆战心惊。
皇帝到底是怎么想的?
元贵妃重病在榻,德妃被皇帝带在身边到了云梦郡。原本宫中诸妃还对德妃颇有点小心思,可到了这儿,再多小心思都只剩下同qíng。
当初争了那么久,总算能被皇帝带上……可到现在,似乎还不如留在宫里,好歹不用眼睁睁看新人承宠。
除了元贵妃和德妃外,宫中分位最高的就是贤妃与淑妃。淑妃向来是个不爱说话的,只和家中是故jiāo的昭嫔能聊上几句。如此一来,找皇后套话的任务,就落在贤妃身上。
盛瑶端坐在主位上,看着下面诸妃互相做小动作使眼色,终于推出一个人来问自己:“娘娘,妾听闻圣上在云梦郡新封了荣嫔……像是对荣嫔妹妹百般宠爱的样子。”
一句话说完,盛瑶的神qíng几乎没有波动,淡淡道:“是。”
贤妃想了想,又道:“也不知荣嫔妹妹是生了怎样一副好样貌,妾还真想早些瞧瞧。”
此话一出,众妃之间登时传来好几句应声的。而到这回,盛瑶仍旧是等她们讲完了,才波澜不惊地开口:“荣嫔妹妹的相貌如何……圣上喜欢,也就是了。”
一直到众妃嫔离开,皇后都没说出什么有用的讯息。
而在凤栖宫终于清静之后,盛瑶看了看自己的贴身大宫女静嘉――后者立刻识趣地走上来,揉起盛瑶的肩膀――问:“二皇子怎么样?”
静嘉道:“奶娘说二殿下这两天睡的好,吃的也好,还会念上几句三字经了。”
盛瑶的眼里多出一点笑意,轻轻地说:“这就好。”
静嘉继续道:“是呀,二殿下这才两岁。奴婢可是听说,那位小主子,可是到四岁才会背三字经的。”
盛瑶这回却摇了摇头:“适可而止的道理,你们应该都懂。”
她当然知道,新晋的“荣嫔妹妹”为什么能一步登天。
不只是荣嫔,整个皇宫中有多少鲜活的女子在,只是为了让明徽帝找到一点薛婉的影子?那些女人中爬得最高的,在此之前,不过宜嫔罢了,而那还是看着她是大皇子生母的份儿上。
荣嫔到底是长得有多像薛婉,才让皇帝这么按捺不住?
盛瑶的疑惑在两天后送来的一封密信中,得到了解答。
她出身当朝最大家族,父兄门下有数不清的人脉可用。画一张皇帝妃嫔的肖像这种事,对旁人来说或许是不可能,但对盛家而言,不过是稍微麻烦了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