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不知何时停下,有小宫女拉开江晴晚面前的帘子,一股冷风骤然chuī来。
冰冷的气流将荣妃从不切实际的幻想中拖出。她眨了眨眼睛,满心都是难以置信。
自己怎么会想到那些?皇后亲口承认过她没有去青镇,自然不可能遇见自己!
而那个女人,那个从来都只会冷漠地看向自己的女人,哪怕笑着对自己说话时都对自己防备有加的,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自己这样惦念!盛瑶于自己来说,仅仅是一块横在前路上的绊脚石而已!
江晴晚银牙紧咬,一时之间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恨皇后,还是恨这样不争气的自己。
这年的薛婉祭日,被所有人一致忽略过去。连明徽帝,也仅仅是在当日怅然了一瞬。
宫中再无什么大波澜,一直平静到年前三日。玉玺被封起,荣妃进宫以后过的第二个新年来临。
被禁足数月的皇后看上去毫无变化,一身盛装朝服,站在皇帝身边,拜过诸先帝牌位。
然后是分配各宫过年用度,赏诸家命妇。这一切,盛瑶做得轻车熟驾。
除夕夜的家宴上,江晴晚就坐在皇后下手,与盛瑶之间的距离近到她能看清对方的每一丝笑意。
就算皇帝那样冷落她,她还是在笑?
朝服的颜色十分艳丽,衬得皇后面色也明艳许多。江晴晚整场宴席,都在时不时偷瞄对方。
偶尔皇后的视线扫来,两人对视。江晴晚脑海一片空白,皇后却从容淡定地举起杯子,眉眼清丽如昔:“妹妹,佳节难得,来和姐姐喝一杯吧?”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明徽帝,天子的眉拧了拧,很快又松开,温柔地看着荣妃。
有烟花在远方绽开。
家宴之后,帝后相携离去。盛瑶与明徽帝皆心知肚明,这之后又会是一个同chuáng异梦的夜,但起码的样子还是得做出来。
然后是荣妃、淑妃等人,一一离开。
宫人忙碌着穿梭在众桌之间,收拾残羹。江晴晚上了轿子,犹依依不舍,看着外面的夜色。
御花园到芳华宫之间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行至一个寂静无人的拐角,江晴晚揉了揉眉心,想起不久前宜嫔找自己时说的话,满心思虑。
恍恍惚惚间,有断断续续、不甚分明的哭声自一边传来。抬轿子的宫人一个个都僵住,听着越来越近的哭声,连脚都不敢抬。
直到荣妃拉起帘子:“怎么不走了?”
抬轿的宫人在凝神去听,哪还有什么哭声?为首之人看看四周,似乎在临华宫附近……
荣妃还在催促:“到底怎么了?”见无人回答,gān脆点出一个小太监,“小莲子,你来说。”
小莲子双腿战栗:“娘娘,无事的,这就走,这就走!”
说着,轿子又向前进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一两二三事 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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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凉凉:想的还挺jīng彩嘛。
荣妃凉凉:脑dòng太大也不是我的错(手动拜拜
☆、流言
新年伊始,一个不知从何而起的传言在宫中甚嚣尘上。
――元贵妃蒙冤而死,而那抹未逝的芳魂,至今仍徘徊在临华宫里。
这话起先只是在宫女太监中流传,渐渐便被各宫主子听到耳中。最先做出反应的是皇后,在流言传入凤栖宫当日,盛瑶就罚满宫宫女太监在凤栖宫前的空地上跪了一下午。
也就几个贴身宫人例外。
小厨房内安安静静,掉在地上的落叶无人去扫。冬日的地面冷得刺骨,跪那样久,年纪偏大些的宫人几乎都受不住。
天色渐暗后,静言、静思各掌一台宫灯,站在一众宫人之间训话。
元贵妃生前是主子,死后也是上了玉牒的贵妃,去年满宫着素服的事儿都忘了?
无论是平日不长于言辞的静言,还是略显活泼不端庄的静思,在此刻都带了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
这事儿很快传开。事实上,早在下午,就有各宫的宫女太监借各样理由自凤栖宫门前路过。等回去后,又将那场景活灵活现地描述给自家主子。
景如画与纪年华照例是在一起听。在凤栖宫领差事的宫人了不少,可以说是除了皇帝的宣极殿内最多的。这么一大群人乌压压跪成一片,实在很能表明皇后的态度。
景如画分析道:“皇后应该是真的生气。就算是假的,至少她得让别人觉得自己很生气……这其实也很能说明问题。陛下那边还没反应,但哪怕平日再不睦,在这种事qíng上,陛下和皇后还是得站在一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