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宫女只哭道:“是苏婕妤啊,苏婕妤让我做的……面上与贵妃娘娘姐妹qíng深,私下却成日咬牙切齿,恨恨不平,说同样是宁大人的女儿,凭什么贵妃娘娘就能身居高位……娘娘明察,这些都是苏婕妤的原话!奴婢只是一时被糊了眼,这才帮苏婕妤跑过几次腿!贵妃娘娘,奴婢真的冤枉啊……”
说到后面,又成了车轱辘的话。
那个刚刚从宣极殿被拉来,面相看上去略老的太监抬一抬眼皮,并不说什么。
皇后又道:“你说苏婕妤,有什么证据吗?”
宫女抹一抹眼泪,抽抽噎噎:“奴婢房里藏着几样婕妤赏下的东西。但因着得来的方式实在yīn损,奴婢从未碰过。”
皇后一顿,想一想,道:“杨公公,”就是那老太监,“这宫女说得……倒像是真话。不过本宫这儿的人手不太足,可否从宣极殿借些人,去这宫女的住处一搜。”
理由十分没诚意。
这杨姓老太监与皇帝身边的安得意一样,也是肃仁帝留下的,一心只向皇帝。现下明徽帝与安得意俱不在宫内,宣极殿内的一应大事小事就被jiāo到他手里。像这种人员调动,必须得经过他同意。
盛瑶倒是能让凤栖宫的人去,但事后追究起来,难免落了下乘。
总归事qíng闹到现在,离收场,已经不远。
杨书来的语调平平:“娘娘信奴婢,是给奴婢脸面……,奴婢这就差人去办。”
听到他这话,趴在地上的宫女的哭声渐渐止住,十分期盼地说:“娘娘,您信奴婢?”
盛瑶一皱眉,旁边的静思立即开口:“大胆!娘娘没与你说话,你怎地胡乱cha口?”
宫女面上划过一丝惊慌,转瞬便将头深深埋在地上。
后面的事显而易见。宣极殿的太监在宫女所说的地方搜到许多金银,这也罢了,其中还有一支翡翠簪子,上面雕着元贵妃闺名。
再去问那宫女,一身脏兮兮的女人想了许久,才道:“是……从前苏婕妤与贵妃娘娘都住在临华宫,两人的东西常常混在一起。虽不和规矩,但贵妃娘娘不管,我们当下人的,也不好违抗。奴婢只能说,这根簪子确实是从苏婕妤的妆匣内取出来的。”
大约是惊吓过去,白日将来,她说话的条理已经分明许多。
盛瑶到底撑不住睡下,就寝前和杨书来jiāo底:“一个婕妤也还罢了,但扯上元贵妃,还是得给陛下说一句。本宫这儿修封信,明日杨公公挑个人跟着侍卫去上林猎场,可否?”
杨书来看看皇后,对方的小心翼翼不似作假。联想起去年年末的事,老太监心下一动,有些明白:“娘娘放心,奴婢便能去。”
盛瑶缓缓吐出一口气,还是忧心的模样:“如此便好,便好。”
在信到达上林猎场之前,盛瑶先找了个理由,禁了苏婕妤的足。
此后日日称病,一直到回信来,只有五个字:“依宫规处置。”
原来杨书来在猎场见皇帝时,恰好挑了个明徽帝处理政务的间隙――荣妃不在。待他说完一切,皇帝的心思也从“又能找出错子磋磨皇后”,转到“苏婕妤蛇蝎心肠,连自己亲姐都害,谁知道这段时日她亲近婉儿是什么居心。”
但他还是问了句:“依你看,皇后在里面……”
杨书来想了想:“奴婢倒有听说,今年年初流言传出的时候,苏婕妤便把自己关在房子里三日不出……”
这样的举动,原本有许多种解释。
但放在现在,明徽帝只能想到,是那狠毒的女人心虚。于是他很快吩咐下去:“这事儿皇后自己办就好。此外,去查查那宫女的家里人。”
最后一句,就是天子最后的疑心。
只是盛家手脚向来利落,在盛瑶等到皇帝的话前,一切便被打点gān净。至于闹出事端的宫女,则在第二日夜间,于牢房内惊恐大喊:“别!别过来!……”竟像是被生生吓死。
这样的死法,给苏婕妤更添一重罪名。至于宫外宁家,宁贺之原本还不信庶女会那样谋害女儿,毕竟当年两人的qíng分所有人都看得分明。继夫人却看透许多一般,将自家老爷劝下。
无非是后院争宠的事,最重要的,无非是那个被侍奉的男人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