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想来公主也是年纪轻,舍不得离开父母远嫁罢了。”戚懿走到bào室之内,这里的环境实在称不上好,破旧的房子,露着fèng隙的屋顶,空气中飘散的很容易就闻到的霉味…
这环境,比她以前的家更加糟糕。
“见过皇后娘娘,戚夫人…”在管事婆子的带领下,她们见到了芙蕖。
此刻的她,面容憔悴,身形消瘦,衣衫凌乱,身体僵硬,表qíng木然。
“啊…”戚懿惊呼了一声,随即小声问道:“这就是长公主吗?”
“正是。”吕雉深深的看了一眼芙蕖,后者似乎是没有察觉到她们的出现,依旧表qíng呆滞的做着活计。
戚懿小步走上前去,对着芙蕖道:“长公主…”
芙蕖猛地一抬头,正对上戚懿和吕雉那两张熟悉的脸,她下意识的转过身去,不想要看她们两个,更不想让她们看自己的笑话。
“长公主,别躲,你快回来吧!”戚懿的声音温柔极了,便是吕雉听了都觉得恍惚。
可瞬间,她清醒,这不是如意的。
如意是敏感忧郁的,而眼前的人是温柔如水的,从骨子里,两个人不一样。
“我知道你对我有很多的误解,没关系,你是皇上的女儿,我是皇上的夫人,我们是一家人,你也是我的女儿啊!”怎么会?怎么可能?在经历了那样的事之后,戚如意竟然说她是她的女儿。
好虚伪,好荒谬!
“你可以嫁给你想嫁的人,不用和亲匈奴的,我替你去向皇上说!你是皇后娘娘的女儿,做女儿的怎么能够和自己的亲生母亲怄气呢?”戚懿对着芙蕖轻声开口,从她嘴里,没有惩罚,没有报应,没有芙蕖所想象的会经历的一切。
这一切,是如此的不真实。
“妹妹,你无须对她如此…”
“姐姐,您就她一个女儿,处罚了她,你心里一定很不好受的。”戚懿设身处地的为吕雉着想,后者眼中涌现出一丝复杂,随即她道:“这事还是要问皇上的意思,我听皇上的。不管她嫁到那里,芙蕖…”
吕雉直面女儿:“你从bào室行三跪九叩的大礼,直到永宁殿!”
bào室位于未央宫中轴线的最北端,从bào室行大礼到永宁殿,虽不至于东西六宫尽知,可后宫流言一向如同洪水猛shòu,此番所做,她必会颜面尽失,为所有人所耻笑。
可若不这样做,母后怕是再不会原谅她了。
“母后,女儿领罚。”戚懿含着笑意没有言语,心中则在回忆着刚刚她从永宁殿坐辇车而来,用了多少时辰。
她对芙蕖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印象,这第一次见面,也只觉的她不像是个公主的样子。
从旁人口中,她知道这个公主很多的事。
呵,天长日久的,慢慢的,这个公主应该会学会怎么待人的,最起码,她是她父亲最爱的人,她就该对她恭敬。
眼前的局势,是戚懿做梦也想不到的。
二十几岁了,孩子都生了一箩筐,依旧是圣宠不衰。
皇后不与她争宠,相反,对她十分的照顾与指点。
吕雉拉着戚懿的手臂,慢慢的步行回归,她们身后,芙蕖忍着饥饿与疲倦,恭恭敬敬的行着礼。
刚开始的时候,她甚至有一种想要一头撞死在地上的冲动,可心下一转,她若死了,便真的是什么都没了。
母亲会更恨她,父亲也不见得会为她的死落泪。
她很想,很想看看,看看母亲和戚夫人的结局,看看父皇明明知道了这一切,还怎么忍耐的下去。
看看父皇百年之后,究竟是盈儿,还是安儿,能够荣登九五。
她想看的有很多,这其中,还包括她一见倾心的男子,还有那个她恨不得碎尸万段的女子。
起,落,起,落。
砰…砰…
膝盖仿佛是机械般不知疲倦的跪着,额头因为剧烈的撞击,她整个人都有些晕眩。
她仍在磕着头,额头蹭破了皮,血冒了出来,滴落在地上。
而母亲,再没有回头。
母亲果然知道她,她不怕毒打酷刑,怕的只是她与母亲成为陌路人。
第二日,芙蕖的婚姻得到了刘邦的批准,鲁元公主婚配赵王张敖。
她不再是嫡长公主,长公主另有其人。
封号为和欣,和平友爱,欣欣向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