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上她的衣服,我感觉真正被她包裹了。她护着我,抱着我,温暖而幸福。我把衣领竖起来,贴在脸上。好一会儿,才镇定自己,开了门。
而她竟然还站在门口,开门声打破了她的冥想——她陷入什么样的情绪中了?我明白,爱情对于她来说尤为复杂,即便选择了我,也无法完全忘掉穆安——这是个不容逃避的事实。穆安将会一辈子横在她心里,横她和我之间。
“好像专门为我买的啊。”我强笑了一下。
“是挺合适的,你太瘦了。”她看着我,神情疲惫。
“你太累了,上楼休息吧。”我揽住她的腰。
她沉默地和我一起来到楼上。我铺好了她的铺盖,她躺了下来,示意我在她身边躺下。枕头只有一个,此时也完全不需要两个枕头的距离。我躺下来,环抱着她。她真是太累了,又喝了太多酒,很快就睡着了,呼吸声均匀起来。
台风疯狂的扫荡已经过去,外面的声响小了下来。不时还会有阵风吹过,带来一阵雨。朦胧的灯光之下,我贪婪地看着她好看的睡相,禁不住吻上了她的额头。
52
第二天清晨,我醒来时,桑子还在熟睡。
我感觉她的体温不对,担忧地试了试她的额头,果然有点热,怪不得她临睡前那么疲惫。昨夜对她来说,实在太动荡了。
刚认识她的那一夜,她也发热了——我想用老办法先给她治治看。我叫醒她,问她家里有没有治感冒的药。她皱着眉,摇摇头,又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看起来情况不是很严重,我得出去卖些药,再买瓶可乐给她煮姜汤喝。好在今天是周日,我不用上班。
台风已过,雨也停了。
我刚走出院门,手机响了。也许是世界突然安静下来的缘故?手机铃声显得特别刺耳。我看了看号码,并不熟悉。迟疑了一会儿,我开始接听。
“对不起……我是戴阳,打搅你了……”他的声音抖得快绷断了。
我意识到事情一定不妙,浑身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脑子忽地就被那个手捂左胸的新娘占满了。
“小满出什么事了?”我惊慌失措。
“小满恐怕不行了,她刚才叫了你的名字……所以,我们请求你来看她一眼……”他竟嚎啕大哭起来。
“得的是什么病?”
“突发性心脏病……”
我真的懵了!尽管我有些预感,她可能是心脏出了问题,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也许是上天要狠狠地惩罚我了?我粗暴地折腾了她一年多,没给过她一点点爱,上天就狠心把她从我眼皮底下收走吗?“祸不单行”——我想起了这个词,心都碎了,很快头晕耳鸣起来。
“她在哪个医院?”没有时间多想了。
戴阳很困难地说出了地址。
我跑到停车场,弹簧一样跳进车内,发动。
可是,家里的这个病人怎么办?我呆了。我只有两个好朋友,田宇和蓝玉。我知道,穆安照顾桑子最合适,但我不能叫他来。他是我最大的威胁,我不能给他制造机会,我害怕他把桑子再夺回去。爱情,永远是自私的。
我隐隐觉得叫蓝玉来也不合适,可没时间犹豫了,我给她打了电话。我把桑子的病情和住址告诉了她,叫她买齐东西火速赶来。她问也没问就答应了。
我身上穿的是桑子的衣服,显然不适合出门,可这种时候,也来不及讲究什么了。我愧对小满,我得争取每一秒时间,一定让她看见我,也算是对她赎一点罪吧。
城市被台风扫荡得混乱不堪,环卫工人正忙着清理满地枝叶、木板、铁皮和碎玻璃。我不敢开快车,把着方向盘的双手在发抖。小满的音容笑貌像电影里的蒙太奇,闪得飞快,我脑海里乱成一团,眼睛模糊了。我揩了揩泪水,绝望到了极点。她的心脏病发作,难道只是偶然吗?我想不通,一个看起来满不在乎、甚至有些放荡女孩,爱得竟这么痴,痴得足以付出生命……
来到医院的重症监护病房,门窗紧闭,外面的两张长椅上坐满了亲友,个个面色憔悴,神情焦虑。小满的爸妈坐在病房门口,她妈靠在她爸肩膀上,闭着眼睛,像是虚脱了,面色比死人的还可怕。她爸看见我,像是看见了神,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什么话,眼睛里盛满了渴望。
我躲避了所有人的目光,鼓足勇气敲门。
敲门声惊醒了小满她妈,她打了个冷战,跳了起来。她的手张了张,想抓住我,很快又放下了,不知所措地低垂着。她的目光可比小满她爸的复杂,痛恨、鄙视、厌恶、讨好、企求……难以说尽。
门就在这时候开了,护士问了我的名字,叫我进去了。小满她妈也想跟着冲进去,却被护士粗暴地关在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