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他!_作者:醉折枝(94)

2019-12-12 醉折枝

    “我说回来!”薛歌书恼了,一把扯回乳母,直接对着谢忘之说,“你这会儿倒是这么硬气,平常对着上头的几位女官,倒是别讨好啊?我哪句话说错了,说你是小门小户出身,都算是抬你身价了,也配到我薛氏面前摆脸色?”

    “哦,薛氏?”

    薛歌书正打算接着羞辱谢忘之,乍听见一把少年的嗓子,清清朗朗,仔细听又有点略微的哑,她一愣,往门边抬头,刚好撞上李齐慎的视线。

    李齐慎懒洋洋地倚在门边,慢条斯理,“姓薛的在平兴皇帝快晏驾时才起家,算起来也就二十多年,也配以世家自称?”

    “你……”

    “薛家这么多年都没出个五品往上的官,攀附世家权贵罢了,在太原温氏和博陵崔氏间辗转,可惜哪家都攀不上。”李齐慎不爱拿权势压人,也不觉得自己身上陇西李氏的血高贵到哪儿去,但既然薛歌书先不说人话,他也懒得当人,开口比她还刻薄,“说你是两姓家奴都算是给你面子,少数了几家,你还真敢以世家自居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这儿是尚食局,我阿耶任门下省左补阙,”薛歌书气得满脸通红,“你又算是什么,跑到这儿来胡言乱语狺狺狂吠!”

    “那你大可回去问问你阿耶,”李齐慎没恼,只微微一笑,轻轻地说,“到我这个鲜卑杂种面前,敢不敢站着说话。”

    下一瞬他笑意顿收,眼瞳骤然冷下来,简直是眉目生寒,“给我跪下!”

    薛歌书顿时脸色煞白,看着门边的少年,腿都有点抖。

    她看不上同屋的三个人是真的,但也没想着真撕破脸,无非是在乳母面前逞一时口舌之快罢了,回头还不是得捏着鼻子和她们同吃同住。至于清思殿的七殿下,薛歌书更是不了解,纯粹听人背后说过,有样学样说他是“鲜卑杂种”,随口一说而已。

    然而万万没想到,就这么一回,让李齐慎听了个正着。

    薛歌书嘴唇发颤,僵了一会儿,缓缓跪下去,低头认错:“殿下恕罪,奴婢、奴婢眼瞎心盲,是奴婢的错。”

    刚才有多气势汹汹,这会儿就有多低眉顺眼,这倒也是个奇人,李齐慎只觉得这模样像极了见过的几条猎犬,猎场里连只兔子都扑不到,对着妇孺乱叫,看见稍年长些的郎君就夹着尾巴呜呜咽咽。

    “你这样子,倒确实是薛家人了。”李齐慎懒得多说,视线转到谢忘之身上,语调温温柔柔,“找到了吗?”

    谢忘之应声,给李齐慎看了看手里的簿子,绕过跪在地上的薛歌书,出门往小厨房走。

    见两个人出去,乳母连忙想扶薛歌书,却被薛歌书一把推开。

    乳母一愣:“娘子这是……”

    流着鲜卑人的血,再不受宠,李齐慎也是皇子,是君,想折腾个宫女易如反掌,他没说怎么罚,也没说跪到什么时候才能起来,薛歌书真不敢起来,心里再怨恨,也只能咬咬牙忍了。

    只是这回她不敢乱说话了,狠狠一咬牙:“别管我。”

    七殿下暂且不管,想到刚才谢忘之出去的样子,薛歌书就恨得牙痒痒,放在膝上的手都紧紧收起,指尖揉着襦裙,用指甲搓、用指腹扯,恨不得这裙子用的不是布料,而是从谢忘之身上剥下的人皮。

    可除了揉自己的裙子,她毫无办法,看样子谢忘之真是搭上了李齐慎,薛歌书只能忍。

    忍了一会儿,她猛地抬头,刚好看见一道黑影从门口窜过,像是只漆黑的猫。    看着一碟小方块被一个个吃干净, 李齐慎甚至不动声色地舔去指尖上不慎沾到的碎屑,谢忘之就知道他是真喜欢这口味, 悄悄地在簿子的那一页折了个记号,揣回怀里:“这个馅的甜咸能调,你喜欢甜些还是咸些?”

    “这样就好。”李齐慎用舌尖舔过牙面, 回忆一下刚才入口时满溢的牛乳味儿,舌面上却好像还残存着磨细的咸蛋黄,“不过外边的鸡蛋糕或许能再软些, 这回好像焦过头了。”

    谢忘之小小地“啊”了一声, 有点局促:“那是燎过头了……不好意思,这回我做的时候有点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