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奥多尔预感到了她要挂断电话,这种预感甚至不需要过多的思考,他用了极为少见的急促口吻,因为他从不以这样的方式来强行继续对话,他总能有方式让别人按照他的步伐走,可现在对面的梅宫凛显然不属于“总能”的行列中。
“这不合理,梅宫凛,你出门之前还在和我生气,并且拒绝和我交谈。但你现在居然说,你要去——裱画?”费奥多尔是有更加锋利的言辞与质疑可以用在梅宫凛的身上,但情况显而易见,只要他揭露了一点、继续表现出一点对于凛做这件看似荒谬的事情的怀疑,凛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挂断通讯,所以他的措辞只能尽量的委婉,
而另一个显然的事实:现在确实是他要继续对话,他处于被动。
真让人不快。
“……这两件事情是不冲突的,费奥多尔先生,凭你那聪明绝顶的脑袋,为什么连女性思维这么简单的东西你都不能理解,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想理解我现在在做什么?”凛不可置信地反问他。
费奥多尔:“……”
凛说的这种事也确实有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便是喜爱。
但是。
“这不合理。”
费奥多尔再次重复这句话,他的对话节奏又回到了那种从容不迫的状态,“凛,你的行为会让我以为你在对我示爱,可你已经拒绝过我了。”
“那种情况下的求爱谁会答应啊!”凛突然气急败坏地冲他喊,敏锐地听见电话那端除了静谧,还有极为微弱的键盘敲击声,她生气地说,“既然你要去处理你的事,那么我们能不能不要继续讨论这件事情了,这太愚蠢了!”
正在一心三用进行远程调度的费奥多尔手指一顿:“如果你会为这种事感到耻辱,我会怀疑你的表现的真实性。”
“——你怀疑我还怀疑得少了吗?!”凛顷刻就被点燃了最易燃易爆|炸的脑内区域,她几乎是口不择言地说,“至于我为什么要这样,请你对自己的容貌和优点有点自信吧费奥多尔先生!”
她狠狠地挂断了电话。
费奥多尔:“……”
费奥多尔将手机放在桌面上,动作和往常没有半分区别,很快又做出了几个指示。
他从桌前站起来,凛最后说的那句话在他脑中不容拒绝地回想。
——请你对自己的容貌和优点有点自信吧费奥多尔先生!
鲜活任性的让人忍不住想要不合时宜的发笑的态度与言论。
这算是在拐着弯的恭维吧。
呵。
不知道该夸她太聪明,还是说她太狡猾。
手机里面跳出来好几条信息,其中有凛的,按照排序并不在上面,也不在最下面,在一个最容易忽略的微妙地方,他却一眼看见了。
并且最先打开了这封邮件。
[我找到你的手下要传递给你的拷贝文件了。]
里面还附了一个地址。
是想让他到那里去。
“你的手下”。
这个措辞还真耐人寻味。
费奥多尔去浏览其他的信息,漫不经心地收拢信息,还没有发现梅宫凛的破绽,而如果她现在所说的全部是对的,那也证明,她为了那点暗示,在这段时间内特意孤身潜伏到对面去了。
费奥多尔的手指虚虚地悬在拨号键上方,没按下去,将手机放到口袋里,他起身出门。
有些事到底还是要他亲眼去看看的。
手机这端的凛轻舒了一口气。
——还好她真的在之前送了那幅画去店里。
和云雀待在一起的时间足够事情的发酵,却不足够她后续在费奥多尔面前圆谎,而临时伪造出来的东西更容易自乱阵脚。
她原本是要借助骸的幻术,但骸却没有出现。
幸亏她总是习惯留一手。
虽然这是她不愿意采取的下策,事到如今也别无他选。
那点看似悠闲的时间也是给她的缓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