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到了和太宰先生更接近的身份,但我失去了每时每刻注视他的机会。
我想见他,想念到发狂。
不知道他出了什么任务,不知道他见了什么人,不知道他看了什么书,不知道他打了多少游戏,不知道他吃了什么饭菜,不知道他身上新添了几道伤痕……
这三十来天的事,我全都不知道。
但我学会了克制。
我不会傻傻地哀求中原“让我去见他吧!”;而是对他说“这次的外勤我认为我可以胜任”。
然后成功见到了和中原一起搭档出任务的太宰先生。
这对搭档见面后照例要相互嘲讽一番,吵嘴吵得周围的人以为他们要就地决一死战。
我在中原的下属队伍里,贪婪地望着那个站得松松垮垮的身影。
这时,太宰回头了。
我知道我在队伍中应当是很显眼的,因为除了我,其他黑手党全是人高马大的黑衣墨镜男。
我一个十四岁又瘦又小的未成年混在中间,活像走错了片场——虽然说十六岁的中原和太宰与黑手党的形象匹配度也没高到哪里去。
正因如此,太宰一眼就能看到我。
我的视线被太宰抓个正着,立马挺直腰背平视前方,假装无事发生。
而太宰却一直在看着我,大大咧咧地端详我,直到我的脸都要烧红——
只要想想他在看我这件事,我就几乎能听到胸膛里轰鸣的心跳,每一次撞击都在叫嚣着近乎癫狂的兴奋。
但我矜持地不回望过去。
我想让太宰知道,我很听话,坚决执行了他对我说的“克制你的目光和欲望”。
太宰问中原:“那只傻狗学乖了?”
中原答得不情不愿:“比之前好得多。”
“忍到了现在还没跟我打招呼呢。呀,都是中也教得好~大狗训小狗,不愧是同一物种呢~~”
中原一脚就飞过去了。
“你才是狗!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混蛋太宰!!!”
明显可见,太宰和中原的心情都很不妙,具体表现在他们不断地刺激对方,双方情绪外露及话痨程度让部下胆战心惊。
黑手党们不知所措地看他们互殴,只有我在中间,期盼这样的时光再长一点。
这样,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看着那个人,更久一点。 如果说中原做任务的风格是直截了当,该什么时候干什么时候干,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毫不拖泥带水,那太宰的作风就和他恰恰相反。
任务过程中划水摸鱼,吊儿郎当,一不小心就拐进哪间房屋里观察适合上吊的房梁,或者被路边一个不按规定摆放的垃圾桶吸引去了注意力。
但偏偏他在玩耍中不会遗漏任何一点任务信息,并且不会真正地耽误进度——他总是掐着最后一秒完成。
当他俩凑在一起的时候,中原发飙的次数比平时直线上升。每处理一个敌人都好像在处理太宰,踩裂地面的时候仿佛脚踩的是太宰的狗头。
……咳,我并非有意如此形容,这是我从直属上司的表情中读到的想法。
我在混战中敏捷地躲避着子弹——在我的动态视力、预判力和反应力通过训练得到提高后,做到这个份上并不难。
按上司中原的原话是:“这是异能力者必备的素质。如果连子弹都对付不了,更别提其他比子弹麻烦得多的东西。”
我的异能力并非攻击性异能,因此他对我的体术要求更高。
太宰先生负责动脑,中原和我们主要负责动手。
我用匕首帮忙解决了两个遗漏的敌人,当鲜血从他们的大动脉飞溅出来的时候,我没有用“虚无”,而是任其溅在我的身上。
在“双黑”出动的情况下,一切结束时,港口黑手党的损失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太宰先生喊着“无聊啊真是无聊”,拎着一袋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水果,在一地枪支、尸体和冲天的血腥气中悠悠走开,好像刚在水果市场转了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