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_作者:时镜(245)

2020-03-29 时镜

    可现在不会有任何人误以为周寅之口中所称的“二姑娘”说的是尤月。

    先前训了姜雪宁一句的那下属冯程,这会儿额头上冷汗都吓出来了。

    尤月更是面色骤然一变!

    到这时终于明白姜雪宁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果然是换了手段来对付她啊!

    看着眼前这个身穿锦衣卫飞鱼服的高大男人,她简直抖如筛糠,连声音都连不起来了:“你、你们,我是苦主!我,你们不能抓我……”

    周寅之也不笑,更不管尤月是什么反应,只道:“京中近些日来乱党横行,早下过令谕不许寻衅滋事,你等却是明知故犯,且在这茶楼之中一时半会儿也询问不出结果,无法判断是不是企图行凶未遂。来人,将这两嫌犯都押了,回衙门候审。”

    身后数名锦衣卫立刻应道:“是!”

    这些人早抓过了不知多少王公贵族,遇着女子下手也是毫不客气,根本不管人如何挣扎,立时便上去把人给拿住了。

    尤芳吟还好,并不反抗,一副乖觉模样。

    尤月却是死命挣扎。

    他们伯府以前也是与锦衣卫有关系的,自然知道这帮人讯问都有什么手段,只听说朝中那些官员落到锦衣卫手中都是生不如死,她哪里敢去?

    当下便哭喊起来:“姜雪宁你好歹毒的心,竟与这帮人勾结要害我性命!你们连苦主都敢抓——”

    抓的就是你这“苦主”!

    姜雪宁眉头一皱,先前还虚与委蛇做出一副良善面孔,此刻却是眼底所有的温度都退了下去,只看着她,嗓音毫无起伏地道一句:“你嚷嚷什么?”

    人站在堂中,冰雪似的。

    一身的漠然甚至有些冷酷味道,叫人光看上一眼都不觉心底生寒。

    这话虽是对尤月说的,可先前没长眼训了她一句的锦衣卫冯程听了,却是连头都不敢抬一下,暗地里肠子都悔青了。

    尤月更是陡地闭了嘴。

    她环顾周遭,围观之人早散了干净,锦衣卫以那周寅之为首,黑压压森然地站了一片,心底一时灰败如死,却是再也不敢说一句话了。

    天知道这帮人会怎么折磨她!

    尤月一脸的恍惚,已失了魂魄似的,被一干锦衣卫押着走了。

    尤芳吟被押走时,姜雪宁却冲她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尤芳吟于是也回以一笑。

    周寅之见着人走远了,才回首看姜雪宁道:“前些日听闻宫中十日一休沐,周某便想该挑个时候亲自登门拜谢,不想今日遇到,也能为您一尽绵薄之力。只是不知,此事姑娘想如何处置?”

    姜雪宁走回来到桌旁坐下。

    她端起自己先前那盏没喝完的茶,只淡淡一笑:“尤芳吟是我的人,千户大人么,看着办就行。至于清远伯府,失势归失势,可听说破船也有三分钉。哎,我今儿来时相中了一张好琴,可惜,就是价贵了些……”

    近来手头是有点紧呢。    周寅之混的是公门。

    这里向来有一种说法, 叫“进衙门扒层皮”,吏治清明的时候这种事都不鲜见,朝局不稳的时候自然司空见惯了。锦衣卫早在朝野中引得一片怨声载道, 这种事做起来更是轻车熟路, 称得上是“个中翘楚”。

    犯了事的,越是有钱无权越好,放进牢里一拘七天,吓得胆都破了, 家里自然都忧心忡忡,抱着银子上下疏通,唯恐公门中的大人们不收。

    这是做得厚道的。

    心狠手黑一些的, 甭管你是苦主还是犯事儿的, 一有官司纠缠不清,便都以拘役待审的名义抓进来关了, 届时那犯事儿的要贿赂长官也就罢了,连苦主都要破财消灾。

    若不给银子,那也简单。

    糊涂官断葫芦案, 管你是有罪还是清白, 一笔划了统统受刑去。

    今日从衙门来时,周寅之便在路上想姜雪宁是想干什么,到得茶楼中一看, 虽则她言语中处处撇清自己与那尤芳吟的关系, 又处处捧着尤月似乎句句话都是为了尤月好,可这位“苦主”的神情看着却不是那么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