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到达景润见到尹如琢的时候, 她突然冷静了下来。
要如何开口呢?
开口说自己知道了她的帮助,然后情难自禁吗?
不,尹如琢曾经就怀疑过她不肯离婚的动机是因为愧疚,那么,现在说这些只会加深她的误解。
她仍然不能行动。
赫胥猗努力压下心中的冲动,将这一切掩盖了过去。
只是,尹如琢晚上没有回家这一点让她知道,自己做得仍然不够。
即便是这一年,对方也很少会留宿在公司,怎么可能偏偏今天晚上就要加班?
是无法再接受她的靠近了吗?
赫胥猗望着自己的手,尹如琢的触感似乎还有残留。
她回想起周末时两人如何梦境般的温存,回忆起更久远之前,两人每夜相拥入眠。
曾经觉得屈辱的新婚之夜,此刻回忆起来竟然是如此美好。
她明明、明明就从未厌恶过如琢的触碰,为什么要觉得屈辱呢?
所以人啊,总是擅自对自己施加暗示,又总是等到失去才懂珍惜。
赫胥猗微微叹了口气,望向了了电脑屏幕。
漫漫长夜,她必须要为自己找点事做,以免胡思乱想。
而事实上,除了事业和感情上的事,她确实还有一件更迫在眉睫的事需要处理。
赫胥复。
或许是笃定了女儿会拿着证据去举报自己,他自从那次吵架之后就再没有回过家。赫胥猗这一年来都在搜集证据,除了那个录音之外还找到了曾经的佣人、医生以及曾帮她爷爷订立遗嘱的律师。
赫胥猗希望赫胥复得到应有的惩罚,但不想他侮辱了赫胥家传承百年的伯爵头衔。所以,她必须要找出证据证明爷爷当初已经决定要和父亲断绝父子关系,打算直接让她继承爵位。
这些事进行得不太顺利,不再借助尹家的力量之后,她能调动的资源大大减少,无论是搜集证据还是寻找赫胥复的下落,都不如过去那般高效。再加时间过去得太久,能够保留下来的证据也不过一鳞半爪,想要理清证据链不是那么容易。
但经过了一年的调查,事情终于在半个月前有了不小进展。她不但找到了赫胥复,也终于找到了可以证明赫胥复继承爵位的不正统性证据。
赫胥猗一直希望的是一击即中,将可能产生的影响降到最低,所以迟迟拖到了今天。联运会开赛在即,她不想让家里的事影响到妹妹,但那之后,她已经不用再心慈手软。
只是,让赫胥猗没想到的是,不仅仅是这一天晚上尹如琢没有回来,接下来连续一周,传回来的都是她要留宿公司的讯息。
就算再愚笨也该感觉到,尹如琢这是在避开她,更何况赫胥猗一点都不迟钝。
挂完和尹如琢的通话,赫胥猗一时陷入了沉思之中。她不是没考虑过尹如琢会避着自己,只是没想到会来得那么快。
她思考了一遍自己的行为,想知道究竟是哪里引起了对方的警惕和反感,一时却有些没有头绪。
尹如琢的性子十分内敛,大多时候都不会外泄自己的情绪。起码在公司见面的时候,对方并未表现出对她的厌恶。
或许她不该逼得太紧,反正再过不久她们就要一起去看联运会,不如把事情留到那个时候解决。
然而,就在她这样想的时候,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赫胥猗看了一眼手机界面,发现是祝惜辞的来电。
“喂,惜辞?”
“猗猗,那个……我问你一件事。”
现在已经晚上九点,有宋锦绣在身边祝惜辞一般不会在这个时间打电话给她。不过到时候看联运会,祝惜辞和宋锦绣也会同行,赫胥猗猜测着她可能要问行程问题。
“怎么了?”
“你在家对不对?尹如琢……也在吗?”
“如琢?没有,她说要在公司留宿……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