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雨怎么不打伞啊……!”经过小区门口的时候,他听见保卫处的门卫喊了一声。他脚步很快,浑身冷得打颤,实在不想在外面多留,草草看了一眼门卫好像要拿伞给他,他却没有停下,径直往楼道走去。
站在电梯里,曲哲湿成一缕一缕的头发不住地往下滴水。要是前几天还热的时候,淋雨算不了什么,可偏偏就是降温了,一场雨淋得曲哲脸色煞白,嘴唇也没了血色。站在沈一卓家门口,他犹犹豫豫了几分钟,才扛不住冷打开了门。
他不想把地板弄脏,也不想被沈一卓看见他这副狼狈的样子。但沈一卓这个时间应该早就进屋休息了,明天周五,仍是工作日。曲哲打开门,屋里立刻透出光来。
沈一卓靠在沙发上看电影,听见开门的动静冷冷地看向他:“我还以为你回蒋昱昭那里住了。”
“……”
这是一周以来,沈一卓第一次跟他说话。
曲哲微微发抖,关上门,才走进屋,水已经滴答滴答地随着他的脚步落了一地。他小声道:“……我去洗个澡……等下会把水拖干净的。”他不敢抬头跟沈一卓对视,他害怕看见对方嫌恶的脸。
沈一卓没有说话,仿佛是默许了。
热水淋遍全身,终于让曲哲好受了一点。他在浴室里呆了许久,彻底暖和了之后才穿着干净衣物出来——客厅已经关了灯,沙发上空无一人。他擦着头发上的水,又觉得松了一口气,又觉得失落。
身上的热度很快就散了,这个天气在沙发上睡,也没有被褥,着实有些冷。外面的大雨没有尽头地下着,曲哲就听着这些声音渐渐入睡。
翌日沈一卓如常早起,换好衣服要去学校。曲哲却跟往常不一样,还睡得很沉,身上盖着一件很旧的棉衣,可怜兮兮地缩着。他走到沙发边上,垂头看了看曲哲的脸,只见他脸色潮红,眉头紧皱,好像病了。
沈一卓耐着性子蹲下身,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烫得厉害。
昨晚曲哲淋了雨,最近又降温,会生病真是太正常不过了。沈一卓看着他这副可怜的模样就觉得心口发闷,说不出的烦躁,他轻声叫了几声:“曲哲,曲哲……”
对方紧皱的眉头动了动,张开嘴却只有沙哑的声音:“嗯……”
“能起来吗?”
“嗯……”曲哲无意识地回应着,好半晌才把眼睛睁开,眼前是沈一卓模模糊糊的脸,“沈一卓……”
那个“沈”字小得几乎听不见,就好像是亲昵地只叫他“一卓”似的。听到这声细细的呢喃,沈一卓愈发觉得难受,猛地站起来准备打电话请假,带曲哲去医院。
就这点动静,却好像吓到了曲哲。他猝不及防被曲哲抓住了手,那手心温度惊人,甚至有些烫。
“对不起……”曲哲含糊不清地说着,“别不理我好么……我错了。”
“起来,我带你去医院。”
“我错了……”
曲哲好像听不见他的话,自顾自地道歉,大概是烧得实在难受,眼睛很快又闭上了。
他越是这样,弱小可怜,沈一卓越觉得气恼。偏偏就是这么一个懦弱无能的人,四年前无缘无故地闯进他的生活里;也偏偏是他,自己居然能够忍受他打破安全距离,待在身边。
让曲哲待在他生命里,就是沈一卓最大的失败。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把人从沙发上扶起来:“乖,我带你去医院。” 曲哲恍恍惚惚,任由沈一卓替他披上外衣,穿上鞋,然后搂着他的腰试图带他起来。但他实在没有力气,起来就连站着都十分勉强,更别说挪开步子走动。沈一卓无奈地把人放回沙发上,背对他蹲下:“能上来吗?”
“不用……”曲哲说着,撑着膝盖揉了揉太阳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可沈一卓已经不耐烦,反手穿过他膝盖窝,把人背起来。失重感袭来,曲哲下意识搂住了他的脖子。
沈一卓就这么背着他出门。这两天也没让车过来,楼下穿过两条街就是医院,曲哲伏在他肩头小口喘着气,呼吸的热度惊人。沈一卓一路上很安静,喘气声也很小,仿佛背着曲哲并不觉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