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公主挑眉一笑,“你这么说,我倒想起来了,整天在这儿待着,也挺没趣的。”
姜漱玉心里一咯噔,疑心自己说错了话,她可不是要撺掇公主出逃啊。
然而,接下来,她却听宁阳公主道:“我吩咐人备车马,咱们出宫一趟,就在皇城附近走走。”
“啊?”姜漱玉讶然,“公主!”
“放心,我心里有数,以前我做姑娘的时候,也悄悄出宫过。”宁阳公主说话时脸上流露出怀念的神色来。
不过那都是很早以前的事了。
她十五岁上被迫嫁去漠北,辗转回来时,心性已与那时不同。回宫一年,再没出过皇宫。今天坐在藤椅上仰头看天,才想起来出宫转转。
姜漱玉小声道:“不是,我的意思是看好马车,容易丢。”
宁阳公主一怔,噗嗤笑了。
公主如今表面看着斯文和气,但做事依然雷厉风行。她既打定主意要出宫去,也就没多耽搁,直接吩咐人去准备。
“你要同我一起去吗?”宁阳公主问,“可以让去跟皇帝打声招呼。”
“不用不用。”姜漱玉摆了摆手,“我是说,不用特意打招呼。他正上朝呢。”
宁阳公主低低一笑:“看不出来,你还挺体贴。”
姜漱玉瞠目,心说,这体贴的标准也太低了一些。
—— ——
下车后,姜漱玉特意叮嘱让人看好马车,她才与公主一起闲逛。
她自小长在彤云山,很少接触到年龄相仿的同性。之前苏姑娘去了山上,但两人相处时间不长,且苏姑娘纤细敏感,两人交情不算很深。这次回宫后,她昨晚跟着公主一道喝闷酒,今天又一起出宫闲逛,不知不觉间,竟拉近了距离。
宫中什么都有,他们在宫外也不过是图个新鲜。两人互相为对方参谋,还试着讨价还价。短短几个时辰内,两人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公主感叹一句:“其实这样的生活也挺好的。”
姜漱玉嘻嘻一笑,还沉浸在方才公主杀价的风姿里,笑道:“公主杀价是一把好手。”
公主笑笑:“百姓生活不易,本来不杀价也没什么。可他那和田玉,分明是假的,还想以次充好,那就很不该了。”
姜漱玉点头:“公主说的极是。”
两人去的地方不多,但是进一家书坊时,却遇见了一位故人。
头发雪白的钟离国师在人群中分外显眼。不过却不是旁人先发现他,而是他先一眼看见宁阳公主。
他疑心自己认错人了,公主待在宫里,又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下一瞬,他就又看到了公主身边站着的女子。这时候,他才确定那真是公主。
宁阳公主眉眼含笑,不复当初远嫁漠北时眼中带泪的模样。他怔了一瞬,也不知是否该上前厮见。
姜漱玉已经发现了他,因是在宫外,她也不好直接称他为国师,只招了招手,学着皇帝的叫法:“钟离!”
钟离国师低头看了看自己今日染了污渍的长衫,飞速转身,只当没有听见,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姜漱玉目瞪口呆。
宁阳公主瞧了她一眼:“是不是认错人了?”
宁阳公主远嫁漠北时,钟离国师刚进朝,两人见面次数不多,她对钟离无忧也不算了解。
“他的头发那么有特色,应该不至于认错人吧?”姜漱玉也有点不确定了,“算了,回宫吧。”
—— ——
赵臻下了朝就直奔汤泉宫,然而并没有看见阿玉。偌大的汤泉宫,都没有她的身影。他心口一紧,问宫女内监。
但是姜漱玉素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她有时也不走宫门,她去了哪里,还真没人知道。
赵臻神情微冷:“去找。”
他隐隐懊悔起来,早知道会这样,他就不该让人给她拿衣裳。他明明说了让她等他,她怎么就又跑了?难道她连身体里的蛊都不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