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甘幼宁听不明白,不过也罢,什么都要晓得也是很累的,好比司九楠,想着,便就又往前行了几步:“公主带我来的这地,我很喜欢。那水瞧着清浅,不知可有名字?”
“不知道。”玛依娜果真是不叫人失望,很是冷淡,“只是去大合的时候瞧见过,说起来我也是第二次来。”
反是另一人接了话:“盐池。”
这人若是不说话,倒是真的能叫人忘了,甘幼宁眼见着木行水兀自往水边行去,没忍住也跟了上去:“盐池?是里头有盐吗?那怎么朝廷不来开采?”
“类盐耳。”
“啊?”甘幼宁这会终于是有些憋不住了,“木谷主能否好生讲话?但凡我能听懂一二,也不必次次都劳烦夫君解释了。木谷主可是在药谷待得久了,这官话连公主都有些比不上了。”
玄色的身影停了下来,却没有瞧她,反是伸手掐了一颗歪斜生长在池边砂砾中的绿色,又仔细凑近鼻下嗅了嗅,似是未闻。
甘幼宁跟着蹲下去:“木谷主,这可是药草?能解毒吗?我听闻你们药谷最擅长解毒的,可是真的什么毒都能解?”
木行水从袖中掏了白绢出来,将那一颗草收好了,这才看过去,却只丢了两个字来:“聒噪。”
这一次甘幼宁听懂了,却听得满头恼火,正欲发作,却又听那人道:“往西十里,有热汤,夫人可去——”
木行水难得斟酌了一下用词:“耍。”
啥?!
然而这人便就再也不说了,又躬身沿着盐池继续寻着,很明显并不打算再与她多说。还是玛依娜走过来与她道:“他的意思应该是,这池里的沙子与盐类似,因而得名。至于热汤……听闻此地是有池名商平,夫人确实可以去看看。”
“嗯?热汤竟不是喝的?”甘幼宁睁大了眼,而后便就在对方墨绿的眼眸中读出了一言难尽的无奈。
好在玛依娜今日心情当真不错的,耐心又解释道:“商平池水可浴,经年暖热,故称热汤。”
“我晓得了,书中有写过,便就是温泉嘛!”说罢甘幼宁却是又凑近了些瞧她,面上喜嘻嘻,惹得一脸正经得女子退后了些。
“夫人怎么了?”
甘幼宁摇摇头:“没什么,便就是觉得,那木谷主连我一介中原人都听不明白他说话,公主一个外族人竟是能听懂,还能与我解释,着实是有意思。”
“……”玛依娜板正着面色,“恰好知晓。”
“嗯嗯,是巧的很。”
这处虽是全无玩物,却着实叫人身心舒畅,人面对广阔,总也能生出些许的敬畏与安然来,似是能洗涤心灵一般。
直到夕阳赤红着脸往下沉去,马车才悠悠停到了府门前。甘幼宁执了腰牌往慕容侧妃的屋中去,木行水顿了一刻,才转身往里走。
司棋与玛依娜一并站了一会,终是开口:“九爷说,公主若是想明白了,就拿笔墨写下,若是公主不愿,也无妨,全凭公主意思。”
玛依娜不答,转身便走,只往前瞧见那道玄色身影,终是微微捏了拳头。
木行水倒不急着回房,此番只是往司九楠屋中去,后者早便就已经等着,见得来人便收了手里的书册。木行水蹙了眉头,是为数不多的表情里很是不快的表达了。
“没有找到?”
“不。”木行水将那白绢掏出来打开,是一株小小的绿草,草色带了半点枯黄,并不青翠,“是它。单此一株。”
司九楠看了一眼那草:“木兄不高兴。”
“生而为人,谁人该死?”木行水扬起眼来,分明浅淡的眸光里却闪过些许浓重的痛,“为官当朝者,何以做得?”
这话,医者仁心,司九楠默然,半晌才道:“木兄既是寻到根处,又已明了两味方子,想来定是可以寻得防范之法。”
“十日。”
“迟了。”司九楠看住面前人,肯定道,“年关已近,月余岁末,发下各户的年节用品很快便就要到位,加之奔走时间,十日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