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么,澄?”
“我只有在被留下伤痕的时候才是。”
她说着,然后牵起了男孩的手。
“今天已经很晚了,回去吧。”
贝尔菲戈尔,没有姓氏。
这里的“没有”,既不是“不明”,也不是“未知”,而是“被褫夺”的含义。
他的确和他自称的一样,曾经是某个小公国的王子,但那是他杀死同胞兄弟以前的事情了。
他似乎并不在乎被驱逐,或者说他本也无意在留在宫殿和城堡中,于是已经开始畏惧贝尔的原监护者们按照他本人的意愿将他送到了远在西西里的暗杀部队瓦利亚。
现在正在担当他的临时教育者和监护人的是澄。
xanxus对此相当不满,但对方的直接交涉对象是彭格列九代目,事情已经得到了九代目的许可,瓦利亚内部也的确没有比澄更适合的人选了。
对澄来说,这孩子到底算不算一个高危险系数的麻烦,就只有她自己明白了。
就结果而论,贝尔在澄的公寓里拥有了自己的房间,在澄的旁边,名义上来说,这是为了随时接受审查和监督。
“今天你有做违背约定的事吗?”
小男孩换上了睡衣,澄坐在他的床头,柔声对他说话。
“王子没有哦。”
“真的没有吗,贝尔?”
“……玛蒙说,在欺骗对方的把握有九成的时候才撒谎是聪明的做法。”
贝尔菲戈尔想了想。
“所以,我做了。”
“你做了什么?”
“王子切断了一些敌人的肢体,尽管原本王子没有必要这么做。”
“你明白暗杀部队的存在意义么?”
澄相当耐心地对他说道。
“虽然我们追求强大和纯粹的武力震慑,但是玩弄敌人是非常糟糕的行为,不论对瓦利亚还是你自己来说都是如此……最糟糕的部分是什么,你知道吗,贝尔?”
她俯身在贝尔耳边小声说道。
“如果下一次我又发现你这么做,那我只能判定你不具备适应瓦利亚的资质,那么我们就只好说再见了……”
她观察着他的神情变化,然后若无其事地别开了视线,望向床头,有大量修补痕迹的熊布偶。
“当然,贝尔,我不会很快忘记你的,我要留下我给你做的熊娃娃,上面的补丁会提醒我,我们曾经度过一段波折不断的快乐时光……”
“那是王子的东西。”
贝尔菲戈尔打断了她,他露出了病态又神经质的微笑。
“任何人都不许拿走王子的东西。”
“那你会努力遵守约定吗,以后?”
“……”
贝尔偏过头去,经过一番澄看不见的心理斗争和利弊权衡,他做出了决定。
“好吧。”
“贝尔,那我们就达成共识了……”
澄忽然微微一滞,她停止了说话,右手握住匕首前端,缓慢而坚定地将贝尔握刀的手推开。
在刀尖快刺进她的腹部时,澄用手阻拦了它,她指间的皮肤被割破,血液把刀身染红,一直流淌到贝尔的手上。
“我想要为自己索取一点奖励,澄。”
这让那孩子流露出了满足的神情。
“暂时就这么多吧。”
他直起腰,仰起脸来,过长的刘海散开,露出他美丽的蓝色眼睛。在杀戮的外皮下,他偶尔也会像这样,不经意地展现出曾被严苛教育过的,一点优雅温文的遗迹。
贝尔轻柔地吻了一下她的脸颊。
“祝你今夜安眠。”
她带上卧室门,这才想起大概还有人一直在公寓外等待着。
澄走出去,果然斯夸罗正斜倚在门边。
他大约早就注意到了她的脚步声,但直到她出现,斯夸罗的视线才扫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