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
还有一些不可名状的变化。
那些变化像刚刚踏入初春的冰封河面,令人无从知晓第一条细微的裂痕是在何处,又是何时发生的,而当他终于切实地体会到变化正在进行时,那些微小的裂隙已悄然连成了一片,在他耳边轻柔而坚定地发出破碎的声音——然后冰面融解,河水开始流淌,一切都像真正萌发着万物的四月一样,每一秒都焕发着崭新和未知的生机。
大约是直到此刻,爆豪才开始正视自己的改变,仅存在他心底的,那个在他的压抑下勉强沉寂着的青涩春天,还是不可阻挡地喧嚷起来了。
“爆豪?”澄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觉得不舒服吗?”
“没有。”
他回过神来,下意识抓住澄靠得很近的手,发现自己把女性柔软的指尖握在手里的爆豪僵了一下,像触电一样立刻松开了对方。
“就这样吧,我没有要说的了。”
“好的。”澄朝他露出明朗的笑容,“下节课也加油吧,爆豪。”
他们就此分开了,爆豪走向教学楼,而澄就在原地稍微停留了一会。
防止忘记整理思路,澄飞快过了一遍今日数据,然后才收起了纸笔,离开了操场。
从操场到出口,需要途经教学楼,澄还记得她所教导着的孩子们教室的位置,在心念一动间,她抬起了头。
刚刚才分别的少年正靠在栏杆上,他们的目光刹那间交汇。
那时的澄正站在一颗很大的樱花树下,被它投下的阴影掩住了半边身子,那棵树的繁茂枝叶延展着,恰有一根侧枝生长到了爆豪身畔。
澄朝他远远地招了招手。
而起初,那男孩只是望着她。
半晌,他伸出手,握住了樱花树枝。
澄几乎忘了要眨眼,她看到一连串小小的火花从他手中闪现,向整条枝干蔓延过去,被气流卷起的粉色花瓣纷纷扬扬飘落。
仿佛是一场不小心降临在了春季的,温柔的雪。 “啧。”
澄从书中抬起头, 并不意外地,她看到的是一张烦躁的面孔。
大约是又在哪里卡关了的死柄木弔使劲推下按键,但依然没有改变落败的命运。他握住游戏机的手猛地用力,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其砸向墙角。
但就在脱手前一秒,死柄木勉勉强强地压抑住了破坏欲, 只是不耐烦地把它掷在了桌面上。
澄看了那个幸免于难的游戏机一会, 然后将目光转向死柄木。
“不如……”
死柄木没等她说完, 就没好气地把游戏机推了过去, 澄合上书放到一边, 转而拿起游戏机时,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 自己对这样的流程竟然已经开始觉得习惯了。
当澄尝试着通过让死柄木碰壁的关卡,死柄木则百无聊赖地翻开了澄今天带来的书。
和过去的情形相比,这是一个颇具倒错意味的场景。
“《超常黎明期》啊……又是这种无聊的书。”
虽然这么说, 死柄木还是顺着澄做了书签的地方, 看了下去。
“你知道超常黎明期吗, 死柄木?”
澄一面专注地看着屏幕, 一面问道。
“……算是吧。”他说,“所谓的超常黎明期,也就是因为个性的忽然出现, 社会所进入的一个混乱阶段, 然后一个领袖在这个阶段出现了……”
死柄木忽然止住了话头, 那个让他敬畏的人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这也是他之所以了解这一阶段的原因……那个男人在这个时期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他在官方文献上已经找不到相关记录了, 所以被认为只是被编造出来的传说……”澄惊讶地抬眼看他,“而且,哪怕在各种传言中,他也被塑造成极端邪恶的支配者形象,我还是第一次听到‘领袖’这种说法……能告诉我你的观点吗?”
这是死柄木弔应当讳莫如深的秘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