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现在我们忘掉大海,也忘掉岩浆,试着睁开眼睛。你看到了什么?”
“浓雾。”
“……”西装男的心里再次打了一个突。
现在“他”我还在大剧场听音乐会,可他却说自己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了浓雾。
这又意味着什么?
“转头,看你左边的听众,他在做什么?”
“……”乔璟此时虽然闭着眼睛,但是他的眉头同样皱得死紧,看起来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我……看不清。”
“看不清?!”西装男稍微调高了一点音调,“你再仔细看,他是谁?”
“我不知道。”
“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没睁开眼睛?”
“我不知道。”乔璟依然重复着这句话。他的语调十分平缓,似乎不带一丝感情。
“好,现在我们换一个场景。你在躺椅上醒来,睁眼是碧蓝的天空,但一片云也没有。你很享受这一刻的静谧,根本不想起来,甚至想就这样永远的睡下去。可是不行。因为前面是一座白色的教堂,教堂外面挤满了人。一对新人正在神父面前宣誓。你觉得很吵,想过去阻止他们。但你最终发现,这是一对男人。”
“嗯。”
“你从躺椅上站起来,想要过去祝福。但这个时候有,一枚戒指,突然通过草坪,滚到你脚边。你弯腰捡起一看,发现这是一枚什么样的戒指?”
“银白,铂金戒指。”
“找你手上这枚,一模一样对吗?”
“不,不对。”
“那你能稍微描述一下吗?具体的。比如说,它的花纹……”
“没有花纹。”
“没有?装饰呢?”
“也没有。”
“那你为什么说,它和你的戒指不一样呢?”
“因为它的内圈,刻字。”
“哦?刻的什么字?”
“Y,Q。”
“……”
岳霖的“Y”,乔璟的“Q”。并且“Y”在前,“Q”在后。在病人的催眠状态下,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值得深思的,因为这代表着他的潜意识,被尘封起来的思想。他醒着的时候,他绝不会想到,自己的内心深处,原来是这样的一种想法。
催眠到了这个地步,其实该搞的,已经搞清楚了。于是西装男又打了一个响指,几秒后,就看到乔璟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刚刚“醒来”的他,神色空白,眼神迷茫,仿佛真的经历了一场大梦。
足足过了十分钟之后,他才缓了过来。
“怎么样?”
“我建议你面对。”
“面对?我睡着的时候,说了些什么?”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不记得了。”乔璟这次说话的声音放得很轻,可以听出来是真的很虚弱了。刚才的催眠,虽然只是躺在床上什么都没做,但还是耗费了他大量的体力和精力。他甚至觉得,只要自己一闭上眼睛,不出五秒,马上就会睡过去。
不过这次的情况,应该来讲,比上次好多了。上一次他甚至都没有能够完成催眠,直接就头疼欲裂,晕了过去,差点出了大事。
但他从男人凝重的脸色来看,还是能明白自己刚才说的话,一定很不好。
“我的情况又严重了吗?”
“可以这么说。正如你所说,你觉得自己被硬生生撕裂成两半,一半叫嚣着复仇,一半叫嚣着原谅。但你选择复仇或原谅的对象,都是你自己。你知道吗?”
“为什么?”
“因为你的潜意识里,从来没有真正放过你自己。所以你经常会觉得很累,觉得生活了无乐趣,甚至很向往另一个世界。”
“不,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先别急着否认。这样吧,咱们一步一步来。我建议你先听一些舒缓的轻音乐。你……有自己以前弹钢琴的录音吗?又或者是,你父亲的。”乔璟并没有发现,当西装男说到“钢琴”的时候,他的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是向往与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