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只好一摊手, 给了她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道:“行吧,随你, 那你想喝点什么?”
“你看着给吧,度数别太高,甜一点的……”慕久小声回答,一面克制不住地左右看了眼,问他,“沈宴今天晚上真在这儿啊?”
“嗯哼,”对面的人耸耸肩,在转身拿起泡酒的过程中轻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收银台的位置,“这不在那儿么?”
慕久转头看了眼,就看到沈宴这会儿正低头坐在那儿,面前有三两个正在结账的女生,身上的白衬衫估计还是今天来看她演出的那件,熨得一丝不苟,背脊挺直,即使在昏暗中也很耀眼。
但她只一瞥到就飞快把头转回来,压低声音对面前的人道:“那你千万别告诉他。”
“行吧,”对方轻应了声,把草莓和冰块放进搅拌机里打碎,倒入香槟杯,之后依次加入柠檬汁、石榴糖浆和Prosecco起泡酒,一面不着痕迹地打听,“你卡座上的那帮人,都是你大学同学?”
“嗯,今天晚上有演出,刚刚去吃了烧烤。”慕久回答,视线借着吧台的金色灯光去看那支高挑的香槟杯,粉色的酒液在咕噜咕噜上升的气泡和半只草莓的点缀下很漂亮。
调酒师闻言又点点头,把酒杯跟印着“S.Feast”LOGO的餐巾纸一块儿递出来,轻说了句:“给你调的是草莓Bellini,小姑娘晚上别在外面玩太晚,喝完了就早点回去。”
“好。”慕久接过酒杯,乖乖应了声。
只不过她当时才没想到,这个满口答应她保守秘密的调酒师完全就是个大骗子,等她一走就离开自己的吧台,到收银台那儿打小报告去了。
“八号卡座,看看有没有认识的。”说着还顺便从收银台那儿顺了颗薄荷糖。
沈宴抬了抬眼,瞥见那个他光看背影都能认出来的小姑娘后,下意识蹙眉。
然后就听一旁的人咂着薄荷糖,懒洋洋地火上浇油:“说是跟大学同学一块儿来的,年轻就是好啊。”
沈宴听到这话,索性低头看了眼电脑上的监控,卡座上的人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一览无余。
沙发是半弧形结构,慕久捧着酒杯回去的时候边上就是一个男的,距离隔得还挺远。然而等到另外一个男生带着酒回来,她就不得已要往里面坐,最后硬生生被卡在了两个男生中间,原本就单薄的身形顿时被衬得更瘦小。
沈宴被这画面看得轻啧了声,有点不爽。
一时都想不明白他当时怎么就挑了这么个破沙发,非得让人挨着一块坐,要遇上他们这种半生不熟的情况,估计女生坐着挺膈应,出出不去进进不来,是得换种设计了。
但这会儿不爽归不爽,又不可能真把手伸那么长去管她,只能示意边上的人:“你到时候注意一下他们那儿的单子吧,尤其是她的,别让她喝多了。”
“行嘞,”对方把嘴里的薄荷糖咬碎,走之前冲他一挤眼,道,“记得这个月给我加工资啊。”
沈宴不冷不热地横他一眼,扯起唇角回:“辞了职就给你加一月工资,想不想要?”
“那算了,我还想在这儿干到龄退休工资呢……”对方摇摇头,老实踱回自己的工位。
……
慕久毕竟得喝东西,在看起来还挺隐蔽的半包围卡座上坐下之后就把自己的口罩给摘了。那款草莓贝里尼喝起来很清甜,只有一点白葡萄气泡的酒精味,除此之外就是复杂浓郁的果香,对她来说完全可以接受。
只不过她原本以为来酒吧就是喝点小甜酒的,谁知道等郑婉一行人回来之后,有服务生送了三排shots过来,名字是听起来就很社会很中二的b-52轰炸机,还用打火机给他们示范了一下怎么在酒上点火。
等那一排幽蓝色火焰在含着渐变酒液的子弹杯上燃起时,慕久才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有点太嫩了,只能眼睁睁看郑婉杨威他们纷纷去拿杯子,熟练地用吸管一口饮完。
可谁叫她从小到大接收到的教育都很温和,加上她本身也不是非常特立独行的性子,根本没有那种越过成年的警戒线去做冒险的经历,对这种场合也完全不熟悉。
以至于这会儿跟这些大学同学待在一块儿时,才发现他们好像已经对这种社交游刃有余,连碰杯的动作都很老道,让她根本不敢开口问“你们怎么都这么会啊”,只能老实学着他们的动作去拿酒杯。
但杯口的透明酒液上燃着火,她怕烫着,连带握酒杯的手都怂得有点抖。中途还是张梓成看出她的窘迫,主动帮她把火盖灭,又递来一根纤细的彩色吸管。
慕久道了声谢,这个叫什么轰炸机的玩意儿刚入口时还挺温顺的,是丝滑的咖啡酒的味道,之后转为甜奶油的香醇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