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气盛_作者:西箫(83)

2021-02-09 西箫

半年来,他试图从各种途径找到有关她的一丝消息,却总是失望,渐渐地似乎陷入无休无止的循环。这样日复一日的煎熬看起来永远不会结束,直到他无意间在电视上,看到那场普通的赛马比赛。

他看到了Julia。

那是简颂照料过的赛马。

她亲自将它养大,为它取名,亲手刷过它的毛,只要她在,那匹马驹的毛色总是最光滑。

她喜欢这匹马,问他可不可以不要送人。那时他还有机会答应,无论她想要什么,他都可以给她。

可是太晚了。在还来得及挽回的时候,他做了错误的决定。

灭顶的窒息感漫上来,吞噬了最后的清醒和理智。酒精味弥漫在胸腔里,带来剧烈的疼痛,他难以呼吸,仿佛看到人生在他面前一片片瓦解。

他紧紧闭上眼,身体却完全失去控制,陷进沙发止不住地颤抖。

就在这时,他感到有人轻轻地,抚摸他的头发。

他微微睁眼。视线模糊不清,但他还是看到她了。

“颂颂。”

他急切地伸手去捉她,沙哑的嗓音无助中带点委屈:“他们都说你死了……”

他的手像是伸向漫无边际的虚空,什么也没能触碰到。

她却只是轻轻地摇头:

“不要再等我了,屿川。”

屿川。他浑浑噩噩地想,这个世界上,她是唯一这么叫他的人。

“留下来。”他执着地再次向她伸手,那是一个恳求的手势,“我会证明我爱你……”

很久之后,他的耳边响起她温柔的叹息,飘散在空气里,像一场漫长的告别。

最后一丝力气用尽,他颓败地垂下手。

幻觉怦然消散。他闭上眼睛,沉入了渺茫的黑暗。

……

傅屿川重新醒来的时候,仍是深夜。

只是地点,变成了某间陌生的病房。

强烈的眩晕感冲击着大脑,他头疼得厉害,捏着太阳穴,试图回忆,思维却完全混乱。

已经过去多久了?

镇静剂已经起效,手臂不再发抖。他慢慢地坐起身,看清周围的环境,大概是香港的某家医院。时间已近深夜,窗外,维多利亚港漂亮的夜景霓虹闪烁。

喉咙间弥漫着一股令人反胃的血腥味,他低头看见手背上的输液管,勉力压下呕吐的冲动,从病床起身,按下呼叫铃。

很快有人进来。

他抬眼看过去,竟然是周峥。

傅屿川按着太阳穴,头痛欲裂,眉头紧蹙:“你怎么来了?”

“你昨天晚上急性胃出血……是我送你过来。”周峥见他醒了,赶紧上前扶住他,“我刚出差回来,听说你这几天都没在公司,就去了你公寓,没想到……”

等不到他说完,傅屿川已经站起身,从椅子上抓起外套向外走,步伐虚浮混乱:“帮我查……郑越行的消息。”

不能浪费时间在这里。他要找郑越行那个老东西算账,还有很多事情没做……他正想离开,去路却被堵住。

“医生说至少还要观察一天,有什么事情交给我处理,”周峥语气无奈,不由分说将他按回病床上,“你需要休息。”

傅屿川听不进去,烦躁地甩脱他的桎梏,奈何身体尚处虚脱状态,一动又剧烈地咳嗽起来,腹部接着袭来剧痛。

周峥递给他一杯水,看着他重新躺回床上,脸色苍白,额头沁出冷汗,不由得暗自叹息,大感头痛:

“那起车祸的重新调查报告我已经收到了,很多细节无法印证,赵明靳很可能是故意刺激你……也许简小姐,还活着。”

傅屿川却没有反应。他疲惫地合上眼,整个人看起来死气沉沉,毫无生息。

片刻后,一封信封被递到他面前。

周峥试图安抚他,解释:“我知道她名下的不动产,常住的酒店,包括出入境记录你这几个月都已经查过,没有任何线索……但你不妨看看这个。”

傅屿川睁开眼,死死盯住他。他的眼球布满血丝,手却没有动作,像是害怕接过般,逼问:“这是什么?”

“明天晚上,费城一场演出的门票。”周峥顿了顿,“你让我去查简小姐工作关系线索的时候,我从朋友那里打听到,就立刻想带回来给你。”

“演出的是简小姐在伯克利时的导师。这一场是小型私人告别演出,不对外售票,也没有任何宣传,只有亲朋好友才能受邀到场。我从内部拿到了资料,其中一个演出者身份不明。”

他说着,又递过去一份曲目单:

“如果她还活着,很可能会参加。你可以看一下这个……”

傅屿川的视线掠过,最后精准地定格在那几首不常见的曲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