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边杏花白_作者:方便面君(169)

  主簿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赵长夏,由于男生女相的人不多,赵长夏给她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故而虽然过去了半年,可他依旧一眼就认出了她来,当即呼道:“是你呢!”

  “你认识?”县令问。

  主簿低声道:“这人在之前是个逃户,大赦天下后来办户贴……就记住了。”

  县令皱了皱眉,虽然“他”的逃户身份是过去式的,可也说明“他”的不安定性。

  他道:“叫他过来,我有话问他。”

  里正连忙高声喊:“曲家的上门女婿,过来一下,明府有话问你。”

  赵长夏:“……”

  什么时候她的运气变得这么差了?

  她走了过去,行了个给尊长行的礼,——她不懂文人的礼节,也不敢随便作揖或鞠躬,毕竟稍有差错就会被人所嘲笑。好在曲锋在世时,她跟着学了点向尊长行礼的礼节,如今随便应付一下吧!

  县令颇为意外,他还以为乡野之民都是些不懂礼节的粗鲁之人,没想到还有个恪守礼节的地位低下的赘婿。

  它注意到了赵长夏短褐内穿着的孝服,问:“家中可是有人去世了?”

  赵长夏:“……”

  不是吧,把我喊过来只是为了问这个?

  她答道:“四月份时,小的丈人不幸病逝。”

  县令又问了一些有关曲家如何治丧的事情,赵长夏都小心作答了。

  这时,围观的百姓中有人低声道:“他的丈人去世,他并没有厚葬其丈人,去世才半个月,便匆匆下葬了。”

  此言一出,众人脸上的神情各异,里正跟乡书手等面面相觑,主簿则皱着眉头,倒是县令也十分诧异地看着人群,问:“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这话像是鼓励了那说闲话的人,他立马站了出来,将曲锋去世后,曲清江与赵长夏的那些操作,告状般告知了县令。

  赵长夏瞥了那村民一眼,认出他是当初偷水稻被自己收拾过其中一个人。

  这人虽然畏惧赵长夏,但想到如今有县令做主,赵长夏八成要完蛋了!

  便又大着胆子状告她:“他不仅不孝,还十分豪横,乡人凡是有得罪他的地方,他必定报复,小的还被他打过!”

  县令怒道:“竟然还有这种事?!你何以无故打人?”他质问完了赵长夏,又问里正,“你何以不处理?”

  br/>

  赵长夏道:“回禀明府,我并非无故打人,我反而还要找明府讨回一个公道。这小贼曾在春耕之时偷挖我家的秧苗,被我人赃并获,我不过是小惩大诫,教训一下他,并未报官处置,没想到他会对此怀恨在心。”

  如果新县令真这么重视农桑,自然不会轻饶这种损人田地庄稼的事情。

  果然,县令更加生气了,质问那村民:“小贼行径,还有脸反过来诬告他人?!”

  那村民目瞪口呆,辩解道:“小的没有,大家都可以帮我作证!他这是污蔑我。”

  围观村民:“……”

  他们躲官吏都还来不及,怎有胆子上前帮他撒谎?

  “那他何以无缘无故打你?”县令问。

  村民:“……”

  里正见状,赶紧让壮丁上前来将那村民赶走:“还不下去?那是你与赵长夏的私人恩怨,在明府面前胡咧咧什么!”

  他恨死这村民了,出来闹这一通,也不管真假,这不就告诉县令,他没管好村子,才会发生这种鸡飞狗跳的事情嘛!

  县令也没兴趣揪着这件事不放,毕竟这件事发生在春耕的时候,事情早有了结果,应该没有什么冤情。他也不关心曲家吃绝户的那点小心思,毕竟民不举官不究,曲清江没有告官,这又是人家的家事,只要没有违反朝廷律令,他也不好管这事。

  真正令他感兴趣的是曲家“薄葬”之事,他感叹道:“时人重厚葬,认为此乃极孝的表现,可厚葬往往劳民伤财……”

  原本幸灾乐祸等着县令批评曲清江跟赵长夏不孝的那些人都傻眼了。主簿与里正有些懵逼,这上官怎么还唱反调了?

  主流的世俗观念便是应该厚葬来彰显孝心,主张薄葬的毕竟还是少数,没想到这个县令就是那部分“少数人”!

  赵长夏也有些意外,虽然薄葬是曲锋的遗言,可说出去确实容易被人戳脊梁骨,没想到这县令这么开明。

  而县令对这事这么上心的原因,她猜县令或许是想倡导薄葬和教化治下的百姓,正好遇到曲家这个例子,他便拿出来做典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