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程叙的初潮来得比较晚。当时懵懂无措,她羞得红眼睛,苏芷落一眼发现,温柔地牵着她走进卧室,耐心教她如何使用卫生巾,仔细为她垫好,又端来热水袋暖着她发凉的小腹。
柳程叙一想苏芷落她就跑步,跑的太过头,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干呕。她怕自己再次呼吸过度,将衣领扯高,兜住自己的嘴巴,把所有声音全部堵回去。
没有人告诉她。
放下一个人和说不爱一个人一样痛苦。
她不停的死过去,再重生,反反复复,周而复始,停滞不前,所有努力都是无用功。
电视剧、电影,甚至身边人都在扮演分手轻轻松松,很释然的角色,只有她天翻地覆,一次次经历死亡。
柳程叙蹲在学校的林道里,藏在阴影里,无声哭完了,揉揉自己的眼睛再跟没事人一样回到宿舍。
明明最冷的冬天已经过去,可她还是觉得浑身发冷。那股寒意仿佛是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任凭窗外春光如何明媚,都驱不散心底那片积雪。
两个月过去,3月31号。
她在宿舍楼下看到苏芷落,苏芷落提了一个蛋糕过来了,柳程叙看的一时晃神。
这第一眼,她并没有多惊讶,只是明白了一个道理,白费,所有努力都白费。
她极力克制住酸涩,她朝着苏芷落伸手,笑着跳起来喊,“嫂子。”
苏芷落听到声音点头,喊她名字。
“程叙。”
这一声,差点让柳程叙哭出来。
柳程叙伪装的非常好,笑着走到苏芷落身边,再装作惊讶,“嫂子,你今天怎么来了。知道我生日啊。”
“我会忘记吗!”苏芷落笑着说。
两个人都表现的和以前无异,苏芷落也没有起疑心,她从兜里掏出两张票,她说:“程叙,要不要去看电影?”
这个电影从预告就挺火,柳程叙在家的时候总用电脑搜剧情内容。
苏芷落把票递给柳程叙,“要不要买点薯片带过去吃?”
小时候,柳程叙常被她姐带去看电影,顺便吃个烤肉,她姐走后就再没去过。
“别心疼钱。”苏芷落说,“你不是说好起来了吗,好好过这个生日。”
柳程叙点头。
苏芷落又说:“要不要喊你朋友一块吃蛋糕?”
之前朋友也问过她想怎么过,说给她定蛋糕几个人一起庆祝,她当时想等苏芷落,只说等等。
好在她等到了苏芷落。
柳程叙说:“不急,我们提前过了。她们都有兼职。”
“行。”苏芷落提着蛋糕。
柳程叙说:“看完电影回去吃。”她把蛋糕接过来,“我放宿舍,等晚上回去吃。”
苏芷落在楼下等她,柳程叙跑的很快,把蛋糕放在宿舍桌子上,想了想,她切了两块下来。
苏芷落说:“还没点蜡烛,你怎么切了。”
“不要紧,我现在忍不住了,太想吃了。”柳程叙给一份苏芷落,两个人一边走一边吃。
很甜,甜到心里了。
电影院就在学校附近的广场,柳程叙迅速给朋友们发信息,说今天嫂子来了,要晚点回去。
之后她没在看信息,跟在苏芷落身后。
到小广场,苏芷落问她:“你要花吗?”
一楼有大学生摆地摊,柳程叙看了一眼,想要,她手插兜里说:“不用。”
要了花可能就越界了,她又补一句,“之后我买便宜点的放在家里吧。”
苏芷落说行,把买花换成了买爆米花。
柳程叙根本没办法去看电影,她总忍不住去看她嫂子的侧脸,一次又一次,又害怕被发现,偷偷摸摸的看,像是在做贼。
她以前真的很想看这个电影。
嫂子也许察觉到了,也许没有,柳程叙想,就当是生日愿望,她也不许天长地久,就希望这短暂的几瞬间,让她之后的日子能好过一点。
电影散场,她们没像其他人那样去议论剧情,就坐在外面的椅子上,苏芷落从兜里掏出一个盒子给她,说是生日礼物。
苏芷落说:“总觉得差点什么,你是不是没许愿,要不要再去买个蛋糕?”
柳程叙双手合上,对着那个盒子开始许愿。
两人逛到傍晚。
两个人搭公交,拉着同一个吊环,车厢摇晃,柳程叙很想伸手扶住她。
柳程叙小小的拉住苏芷落的衣角,苏芷落撞进她怀里。
苏芷落努力站稳,问她:“你想的什么愿望。”
柳程叙控制着自己的呼吸,目视前方,“……没想什么,就想回家。”
柳程叙有一段时间没回去了,当这个愿望出口,就好像成了有家不能回。
她去看车窗玻璃,嫂子仿佛靠入她的怀里,她克制住自己的心跳,以免让轰鸣声惊吓到她。
公交过站,俩人都没下,到地铁站附近,直达回家了。
回到家,推开门就闻到了鸡汤香。
很明显,苏芷落给她准备的。
苏芷落去厨房端鸡汤,柳程叙看见她用的新年抽的那个电饭煲,柳程叙记得上面可以定时。
柳程叙侧过身,把眼泪抹掉。
苏芷落拿碗给柳程叙盛,两个人只喝汤吃鸡肉。柳程叙笑着说:“谢谢嫂子。”
苏芷落轻笑。
晚上洗澡,柳程叙打开柜子,看到自己给苏芷落买的毛衣挂在里面。
两个人各睡各的。
柳程叙躺在床上,照例跟她嫂子说她要赚好多好多钱,她不停的讲这些,不仅是找话题,更是希望和苏芷落还有共同未来,她嫂子可以回应她。
说到苏芷落无声,睡着了。
柳程叙用手臂压着眼睛。
好难过,失眠了。
柳程叙悄悄侧过身,她安静的看着苏芷落,把她的五官全部收入眼里。
很多时候,柳程叙都把自己想的太强大了,盲目认为爱情的潘多拉魔盒不过如此,忽略它表面的诱惑力,就敢肆无忌惮的目视它。
她最初只是想看看苏芷落,过过眼瘾,等她回过神手指已经落在苏芷落的鼻尖上了。
各种委屈涌上来,她装了两个月,像是大病痊愈得到了健康的躯体,可是,在这一刻溃不成军,那些病灶再次要她的命。
纵使刚长大了一岁,从成年变得更成年,她依旧没有定力的爱苏芷落,她的手指落在苏芷落的唇边,指腹轻轻地抚过。
要是当初自己没来找苏芷落就好了,自己就不会爱上她,她也不会因为自己左右为难。
柳程叙知道这样不对,她应该控制自己。
可如果爱能够被克制,那还能被称作/爱吗?
爱的本质,恰恰在于它的不可控。它会让人一次次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让人反复把自己嚼碎了,疼痛着再去触摸。
忍忍吧柳程叙。
苏芷落睡着了。细长的睫毛遮住了眸子,柳程叙轻轻靠着她,把自己的唇贴了上去。
她没有像以前那样碰很久,浅浅一碰,就分开了,就小心翼翼爬上床。
苏芷落睫毛轻颤,嘴唇在瞬间干的很厉害,如果柳程叙刚刚稍微再等一会,就能感知到她屏住了呼吸,是清醒的状态。
苏芷落无法准确描述自己此刻的状态。像是宿醉后头痛欲裂的难受,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自在。泪腺仿佛被什么堵住了,眼眶干涩发紧。又不敢出声,由着柳程叙再次下床,再一次亲上来。
是的,柳程叙又来了第一次,这次她舔了一下嘴唇,舌尖扫过了苏芷落的薄唇。
苏芷落甚至比柳程叙还怕被发现,一动不能动,柳程叙的舌很软,在她的敏感的唇线留下了湿痕。
柳程叙并不是亲一下就心满意足,会想一直看着她嫂子,然后又想亲第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