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爱哭矫情又要面子的人，撑不了太久。
“小珂今天坐了公交车？”
助理推了推眼镜：“是的。”真搞不懂她上司，是在意还是不在意，在意的话为什么不压舆论，那种事情发酵的话，当事人会封的吧，不在意的话，那为什么又派人天天盯着。
助理抬起眼，偷偷看了眼沈懿，和得出的结果都一样，她不能从她家上司的脸上看出任何情绪。
助理的打量沈懿是知道的，但她表情从始至终都很平淡。
但如果有人仔细看她那狭长的双眸，就会被里面铺天盖地的晦暗给压的喘不过气。
公交车啊，那么多人，不知道会被多少人触碰，好脏，看来要洗很久才行。
会哭吗？会哭的吧，哭的双眼通红，全身泛粉，抽抽噎噎说不出完整的话，像在勾引别人一样。
看着眼前还泛着微微波澜的咖啡，沈懿垂下了眼眸，真是光想想就有些失控。
医院。
封简是在摔下楼的第二天下午醒来的。
耳边响起不熟悉的说话声。
“我的好妹妹，你醒了。”
封简僵硬的转动眼球，对上了一张笑容玩味的漂亮脸蛋。
封简张开干燥起皮的薄唇，用着沙哑的嗓音缓缓说道：“沈珂、在哪儿。”
沈瑜笑了声，“脱你的福，沈珂啊，被赶出了沈家，现在应该躲在哪个地方哭吧。”
沈瑜的话像是带着尖刺，狠狠扎进了她的胸腔，让心脏泛起痛，封简艰难地坐起来，想下床。
沈瑜一眼就看透了封简的想法，她走过去，一把按住了封简的肩膀，露出了一种近乎怜悯的表情：“我亲爱的妹妹，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妈妈把你和沈珂的事情已经公布到网络上了。”
“毕竟沈家还挺大的，关注的人也不少，不知道沈珂会不会看到。”
掌下的身体在颤抖，沈瑜拍了拍封简，笑容扩大：“不得不说，你这招真是好用，直接就把沈珂赶走。”
“我还以为你喜欢她呢，看来也不是很喜欢嘛。”
“也是，如果没了沈家为背景，沈珂就是一个除了脸好看一点的蠢货。”
沈瑜的话刺耳到了极致，封简握紧了拳头，没了刘海遮挡的狭长眼眸，全是阴冷凶戾，封简的视线死死凝固在了沈瑜的脸上，“我会——撕烂你的嘴。”
沈瑜眯起了眼，笑容戏谑：“撕烂我的嘴？你应该撕烂你自己的才对，废物——”说到后面两个字，沈瑜的笑容完全消失了。
哪怕她画着妩媚的妆容，也抵挡不了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冷漠：“如果我是你，我会努力讨好妈妈，获得更大的权利。”
“只要你权利够大，将一个人拢在掌心轻而易举。”
“而不是靠着这种自残行为获取别人的关注。”虽然已经看了监控，从监控角度记录的画面，怎么看都像是沈珂把人推下楼的。
但看沈珂那不可置信到慌张惊恐的蠢样儿，她就能猜到大概。
不过她不会说，又不关她的事情。
沈瑜的话重重敲击在封简的大脑，权利两个字在她心中有了烙印。
封简垂下了头：“这和你。”
“没关系。”
沈瑜摆摆手：“当然没关系，我只是比较爱看热闹。”她想看封简这个从小生活在普通家庭的孩子，能和她的大姐争一争吗？
大姐老是目中无人的样子也很讨厌啊。
她这次来只是奉了妈妈的命令，看一看封简，现在看人没事，她也该走了。
沈瑜走到门口，回过头，朝着封简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我想，沈珂大概讨厌死你了。”
“如果正常的方法得不到，那为什么不试试把人关起来。”
“她将永远属于你。”
“但做这些的前提是你有足够的权利——”
＊
“喂，你看了吗？沈家那件事情。”
“我看了！网上吵翻天了！没想到沈珂居然不是亲生的，封简才是！太狗血了。”
“谁说不是呢，不过我看不惯沈珂很久了，她总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仗着自己有几个钱了不起啊，现在好了吧，成笑话了。”
“哈哈哈哈，太搞笑了，真是迫不及待想看看沈珂的表情了。”
周围讨论的声音不小，全部被岳凌清听了进去。
有人凑到了她的面前，笑嘻嘻道：“岳凌清，你不是讨厌沈珂吗？这下好了，你可以对付她的，她身后没人了。”
“要不要我们帮忙啊。”
岳凌清闭了闭眼，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吐出一句话：“操！狗杂种！关你屁事！！！”这句话音量不小。
几乎瞬间，班里的喧哗声停止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一向清冷秀气的岳凌清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岳凌清站起身，一把拽过眼前人的衣领，眼神冷得像碎了冰一样，“别让我再听到这些！”
推开眼前面露恐惧的人，岳凌清站起身，大步往外走，她要去找沈珂！
那胆小的家伙一定会躲起来的。
上课铃拉响了，岳凌清跑到了沈珂的班级，果不其然，里面没有沈珂的身影。
咬了咬牙，岳凌清往回走，下了楼，学校很大，岳凌清找了一圈，连食堂也找过了，没找到人，该死！
汗水已经打湿了她的额发，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样心慌焦急，烦躁的情绪一直没下来过。
上次在沈家看到封简她就有了猜测，但没想到沈家做事做的这么绝。
事情发生的也这么快。
或许沈珂已经离开了，可她能去哪儿？
她十岁被带回了岳家，也是在十岁的时候遇见了沈珂。
因为一场宴会，她看到了沈珂在厕所偷偷哭鼻子，从此梁子就结下了。
从十岁到十八，没有一天沈珂看自己顺眼过。
她本来不在意的，反正和沈珂没有多深的交情。
只是为什么回想起来，和沈珂相处的记忆没有丝毫褪去。
沈珂——
岳凌清抿紧唇瓣，返回了班级楼层的厕所，这里她找过一遍，先前没有找到。
现在是上课时间，厕所没有人，岳凌清轻声喊道：“沈珂。”
“你在吗？是我。”
无人回应，岳凌清再一次喊道：“沈珂，你别怕，我不会对你怎样。”
直到这时，很轻微的啜泣声响起，岳凌清双眼睁大，走向一处隔间，这里是绿色的标，代表着没人。
岳凌清伸手，缓缓打开门，映入眼前的是坐在马桶上留着眼泪的沈珂。
时空似乎重叠了，在以前，小小的沈珂也是这样，坐在马桶上哭的很委屈。
晶莹的眼泪打湿了衣领。
沈珂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用着沙哑的声音问：“你也是来、来嘲笑我的吗？”
“我是个冒牌货，是个小偷。”
岳凌清走进隔间，关上了门，注视着此刻的沈珂，眼泪弄花了沈珂的脸颊，再也不似平常那样娇矜傲气，反而像只无家可归的小流浪狗。
沈珂不该这样的，沈珂是要笑的明媚张扬才对。
心中翻涌的情绪连她自己也不懂是什么。
只是此刻，她很想抱抱沈珂，也很想亲亲她。
亲——这是个暧昧的字眼。
但她现在的内心充斥了这个字眼。
捧起沈珂哭红的脸颊，岳凌清用大拇指擦拭掉沈珂的眼泪，缓缓道：“我不是来嘲笑你的。”
她额头还有汗水，气息也不均匀，任谁都看得出刚刚是跑过来的。
岳凌清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这样捧住沈珂的脸。
小小的软软的。
岳凌清地触碰和眼神太过温柔，沈珂哇的一声哭出声，像个伤心到了极致的小孩一样。
“岳凌清，她们、她们好过分，我没有推封简，是她自己摔下去的！”
委屈无处抱怨，所以只能跟自己这个讨厌的人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