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阿光又回来了。
面色凝重地说:“今天丽水阁内,只有一位新娘子在里头装扮,正是如意绣庄的那桩婚事。”
尽管早已做足了准备,可当直面这一切的时候,赵弘林的心还是钝痛了起来,面色一片惨白。
“你待在这里看着马车吧,我去看看……”赵弘林发现自己的双腿发软,说话都在很没出息地打着颤。
这还是自己么?
从未想过,有那么一日,自己会彻底转变成这幅模样。
宛瑶你看到了么,全是为了你。
一步一步地走向丽水阁,赵弘林内心跌宕起伏,饶是平素再沉稳,此时也终难抑制内心的那一抹沉重的悲伤。
哀怨悔恨全写在脸上。
赵弘林突然很滑稽地想,就以这样的xing格活着,也挺好的。至少,不会再这么累。
丽水阁很大,如若不是不远处围了好多的人,赵弘林定要花好长的时间去寻齐宛瑶所在的位置。
他qiáng制地敛起了脸上所有的qíng绪,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平静。
那群人围在那是准备接新娘过去的,有抬轿子的,有奏乐的,更有抬行李嫁妆的。此时新娘还在打扮,他们自是坐在一块说笑打闹。
面对衣着翩跹的赵弘林,他们也是没感到讶异惊奇,因为这桩婚姻本就是关外人与汉人的结合。
多来几个汉人朋友,实属再正常不过了。
赵弘林很快地就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个让自己觉得极为刺目的人物。
他算不上英俊潇洒,但到底也生得让人看着舒服,实诚,瞧着像是个可靠安分的。穿一身暗红的衣袍,关外人的样式打扮,瞧其眉眼谈吐,定是关外人无疑。
跟着那群汉子喜娘等候在此,又穿着红衣,一脸的喜悦喜气——
定是今日的新郎官无疑了
赵弘林停在原地,细细地看着那名男子,他正与一个喜娘在说笑打闹,都说关外人xingqíng奔放,视钱财美色为自己的生命,不在乎感qíng感受,以身边的妻妾数量多少来炫耀自己的地位和家底。
那么这个男人会是如此么?
如若他刚刚娶了宛瑶,又立马纳妾,那么宛瑶岂不是痛不yù生?
她该不会是瞎了眼,才胡乱找了个男人来嫁吧?
为了能够摆脱自己带给她的yīn影。
赵弘林双拳微微蜷起,隐在袖中,如果结局真如自己猜得这般,那么他定不能依的。
悄悄地避开那群人,来到了一个僻静的楼阁外头。
只因那里张灯结彩,门口有喜娘在看守着,赵弘林才推断出,新娘子应就在里头装扮。
他步步bī近,一想到立马就要直面齐宛瑶了,他的心就跳得凌乱疼痛。
看门的那个喜娘,没见过赵弘林,又看他是汉人的着装打扮,便笑着用不熟练的中原话道:“这里……这里不进。”
是指这个地方是新娘子上妆的地方,闲人不能进。
赵弘林的脸上瞬时绽放起一个微笑,喜娘看得呆了,有种如沐chūn风的感觉,她甚少见到这般儒雅英俊的青年,关外这边多是大汉蛮人。
“这位姑娘,我并非有意冒犯,只因我是新娘子在中原的故友,得知她今日要成亲了,特来道贺,我这里有一份特殊的礼物想带给她,还劳烦这位姑娘发发慈悲,让我进屋跟新娘子一叙,我有请帖为证。”赵弘林用的是关外话,熟练,温和。
喜娘约有三十龄了,一听赵弘林温柔地喊自己为“姑娘”,一颗心顿时就软化了。又见赵弘林瞧着正直,更有请帖为证,便立马点头如捣蒜:“里面请,里面请”这次说的是关外话。
赵弘林进屋后,立马收起了自己脸上那虚假如面具般的笑容。
心说,还是裴子君的点子管用。
一进楼阁,赵弘林便厌恶地看着这些张灯结彩的装饰。
他很快找到了新娘子所在的内阁,里头分别有两位喜娘在为新娘子上妆。
令赵弘林讶异的是,新娘子所穿的嫁衣竟是中原那边的款式,一应首饰装扮等等,也都依着中原那边的礼俗来。
再看那嫁衣上的绣纹,不正是齐宛瑶的手笔么
除了她,还有谁喜欢在针线收尾的地方,打个细密的同心结?
赵弘林心如刀绞,看着背对着自己的新娘子,一时间有千万语言,却统统说不出口。她是真正寻得了自己的幸福吧,连嫁衣都是自己绣的,想必是怀着甜蜜期待的心qíng才会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