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子显然表qíng比她更惊喜,“挺巧的,我姐在这,你一个人……哎,小殊哥?”
陈如许看见了背对着两人的时遇殊,不影响他凭侧脸认出人。
转头,时遇殊对他点点头作打招呼。
这下陈如许内心更疑惑,“你们怎么一起吃饭?”
上次在NFSA局门口,明明方渡青还乖乖听他科普的模样,两人后来握手时倒说了几句话,可惜他没听见。
“顺路的。”
“一起的。”
陈如许:………………
方渡青垂着脑袋,陈如许顺手坐在她身边,“你以前来过这里吃饭吗?”
“没。”
她话语音量都降低,只因刚才两人牛头不对马嘴的话后,时遇殊明显皱起的眉头。
对面那人在摆弄手机,不看这一对老同学。
两人的话还是切切飘入耳中。
“那我给你推荐推荐?以前姐夫老带我们来这里吃饭,有几道特色菜还是很不错的。”
少年一如既往的阳光,大方分享自己的心得。
方渡青不好反驳,任那颗毛绒绒的脑袋凑近,拉着她一起低头看菜单。
陈如许滑动着,“我记得以前班级聚餐的时候,你都不吃豆类和内脏,是吗?”
“嗯。”
目光定在色泽极好的菜品图上,方渡青撑着脑袋,终于忍不住瞥一眼时遇殊,他正好闲闲一眼飞来。
四目相接。
只觉得,他眉峰更聚拢,眼神沉了下去。
她赶快低头,顺着陈如许的话,定了几道据说十分好吃的菜。又寒暄几句,才送走那尊大佛。
陈问渠带来的压迫感已dàng然无存,对面那位倒是难得一见的面色过分平静。
顺了顺耳边的发,方渡青轻咳声,“陈如许是我难得的一个朋友。”
出口自己先愣了下,这种软趴趴的解释语调是从何而来的,偏偏她还顺口就说出来了。
话语还带三分真诚。
时遇殊端茶的手停了几秒,因为职业缘故,他对于捕捉人的细微表qíng和qíng绪变化,颇有几分得意的,因此能从小姑娘乖乖巧巧的容色里挑拣出解释的意味。
尽管两人也不知为何,他却展了一个笑,做个评价当结语,“那个孩子是很热心,从小到大。”
方渡青嗯了声,“我高中毕业后,没去读大学,班上也只有他这个同学愿意和我联系,还给我介绍一份工作,让我能暂时缓解燃眉之急。”
她声音低了点,唇角下垂,是不自觉的颓然。
大概那段日子对方渡青而言实在难熬,能有个人出现拉她一把,无外乎在小姑娘心中地位高于一般朋友了。
盯着她紧握着茶杯的手,指甲修得圆润,因为用了点力,渗出不自然的白。时遇殊轻巧捞开她几根指头,将那双触感细腻的手放在桌上,“后天要去报道了,东西准备齐全了吗?”
被移开了话题,方渡青茫然,思考了片刻,才认识到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个应该珍惜每分每秒的高三学子,而她此刻还在一家私房小馆里,敲着筷子等饭吃。
“嗯,准备好了。”
书本资料都算是其次,她首先需要扭转的是自己的心态。从面对形形□□的社会人,又转回方寸天地那个象牙塔。
恰巧她在成为神棍的那一年里,最快学到的一课就是察言观色加胡说八道。
应付下同龄人应该没关系。
菜上得很快,从传送带井然有序过来,轮到每一桌时被机器分开,再到客人面前,热气还是飘着的。
方渡青嗅到香气,眼睛先弯了起来。
替她盛饭的时遇殊眉梢跟着一扬,将小瓷碗搁到她面前,“明天想请你帮个忙。”
口吻正经,还用公筷给她夹了几片牛ròu。
她接受得颇为惶恐,切换了同样正经的面容,“时哥哥,你说吧。”
“跟我们一起去做个体检。”
“我会带上我姐,有些项目我不方便跟的,麻烦你在旁边注意下了。”
她恍然醒悟,自从她从未来回来之后,时遇殊一直没有对时自华的病有任何表示,方渡青又忙碌于自家弟弟的工作上,顺势忘记了她那晚感同身受的悲伤。
然而血缘关系是这个世界最坚固的东西。
时遇殊已然在沉默无声中做好了他自己心中最好的安排,试图以蚍蜉撼大树之力挽回这一定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