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道是谁?原来是自上次审问张姨娘之后再未露面的芳若姑姑。
莘菲大为吃惊,但面上还是非常镇定地请了芳若姑姑进了后院自己的厢房,与芳若姑姑分了宾主坐了,紫篆不用莘菲吩咐,上了dòng庭chūn绿上来。
二人就这么面对面地坐着,品着茶,许久都没有声音。
莘菲淡淡地品茶,丝毫不见一丝讶异和急色。
终于,芳若姑姑放下手中的茶碗,“你不问我来找你何事?”
“姑姑来了,就自然会说,如果姑姑不想说,我问了也是白问,不是吗?”莘菲淡淡地答道。
“好,你很好。”芳若姑姑的话一向如此的少而让人费解。
下一秒,芳若姑姑又苍白着脸色轻轻说道,“芷若的墓地我去看过了,很清静的地方,还得谢谢你,费心了。”
“我也只能做到这些了,动手的人我还没找到。”莘菲说道。
芳若姑姑摇摇头,“不必找了,我大抵能猜出来是谁的意思。”
“芷若一生命苦,我这个做娘亲的,实在是有愧于她。还有另外一个孩子,我也有愧。”芳若姑姑转而凄婉地笑了,莘菲以前从未见过芳若姑姑笑。
她此刻的笑,有着说不出的意味,或许是几分沧桑,又或许是几分失意,又或许是几分遗憾,“总之,这一生,太失策了,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说着,从自己袖里掏出一个鹅huáng色锦袋,递给莘菲,“这是上善堂的印章,以后……我是用不着了,你帮我照看着点吧,都是些孤苦的孩子。”
莘菲没有接过来,“姑姑还是托给他人吧,莘菲……或许要辜负了姑姑的托付。”
“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跟你说的事,你只管接了就是。”芳若姑姑似乎看穿了莘菲的心思,qiáng制地说道。
莘菲无法,只得接了过来,然而芳若姑姑的下一句话真正是让她惊着了,惊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你带我进宫!”简简单单五个字,却不啻于惊天响雷。
“姑姑进宫所为何事?”莘菲压住心中的惊诧,问道。
“私事,往事,恨事,一并了了。”芳若姑姑惜字如金。
“与谁?”莘菲也简言相问。
“当朝的太后娘娘,从前的皇后娘娘,再往前则是我的嫡姐。”芳若姑姑的话再度将莘菲劈了个外焦里嫩,这是个什么错综复杂的关系,莘菲一时头都大了。
“姑姑意yù何为?”莘菲虽然也是要进宫去冒险的,但实在是不想自己就此不明不白地牺牲,问道。
“你没听到我说吗?了了!”芳若姑姑皱眉了,似是不愿对此多做解释。
“姑姑置莘菲于何地?”莘菲也生气了,质问道。
“哼,你?你以为就凭你,能逃得出当今太后娘娘的手掌心吗?”芳若姑姑轻蔑地说道。
“就算不能,我也要在她手掌心中戳个dòng出来。”莘菲不愿在人前输了这份志气。
“好,我倒是想见识见识你有个什么样的本领,敢如此大放厥词。你只管带了我进宫,你走你的,我了我的,到时候见真章。”芳若姑姑快言快语。
莘菲无法,只得依了她。唤了古嬷嬷来,给芳若姑姑找了身嬷嬷的服饰穿了,这才带着二位嬷嬷和紫樱紫槐出了郡主府,坐了郡主府的马车,向宫中而去。
坤宁宫中,宫人见是莘菲,便开了门迎了进去。古嬷嬷和紫樱等人照例被拦在偏殿之外,作嬷嬷打扮的芳若给莘菲递了个眼色,表示自己会搞定。便只留莘菲一人跟着前头的宫女慢慢朝正殿走着。
正殿之中有着沉静如水的檀香气味,轻烟袅袅不散,给人一种恍惚的感觉。秋日里晌午的太阳并不是特别的刺眼,倒给人柔和温暖的感觉。
殿中很安静,隔着chūn衫绿的窗纱往外看去,殿外的桂花开得正好,馥郁的香气裹在这飘渺的烟气中,让人仿佛置身于世外。
莘菲来过坤宁宫多次,每次都有肃杀之感,今日不知道为什么,一进殿就感觉到不同,到底是哪里不同,莘菲又说不出来。
太后的起色尚好,靠在临窗的银茸贵妃榻上,就着宫人的手在一口口吃着金丝血燕。
莘菲恭恭敬敬地请了安,太后随口叫了起来,赐座,道,“哀家有些日子没和你好好说说话了,最近都作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