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若姑姑用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像是承受不住此刻的心痛般,“毒妇,你竟狠毒至此!”
说着话,不待任何人反应过来,芳若用尽全身的力气飞身掠到太后身边,拔出胸口的匕首,霎那间血雾弥漫,喷了芳若自己满脸满身,也有一些洒在太后面上,芳若举起匕首就要往太后身上cha去,大殿之上,众人的惊呼声又起。
“姨母,不可!”赵宣洵也扑了上去。
“姑姑,小心!”这是莘菲的声音,因为她已经瞥见了太后身旁的阿奴已然动手了。
帐幕后的禁卫军没有主子的命令,也都不敢上前,殿上的气氛紧张至极。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芳若的匕首已经就要cha到太后的身上,太后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惊惶的神色,然而,下一秒钟,芳若姑姑就定在了原地,看着太后,笑容古怪,拿着匕首的手却停住不动。
“芬儿……”芳若姑姑艰难地转过脸去看这阿奴,阿奴还是蓬头垢面的样子,又脏又乱又长的头发遮住了她的眼睛,手中的另一把匕首已然没入芳若姑姑的胸口。然而芳若姑姑就像在看一样稀世珍宝一样,看着阿奴,“芬儿,你受苦了!”
“娘来接你了,娘带你一起去找你姐姐吧。再不在这污浊的人世受苦了!”芳若姑姑此刻的声音尽管嘶哑不已,但不知道为什么让人听来却是百般温柔,千样慈爱,那阿奴仿佛也有点迷惑了,没有抽出握着匕首的手,下一刻,芳若姑姑本来刺向太后的那把匕首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刺进了阿奴的胸口。
阿奴似乎也全无反应,还是呆立着,芳若姑姑的声音轻柔而悦耳,仿佛是夏日的午后,娘亲给摇篮中的宝宝哼唱着摇篮曲般,“芬儿,娘的宝贝,很快就不痛了,娘带你走,离开这鬼地方,我们去找姐姐去……乖……”
母女俩人身上的鲜血缓缓流出,流到彼此的身上,汇成一体,芳若姑姑伸手去抱了阿奴,两人相视,霎那间,莘菲有一种错觉,好像看到了阿奴眼中的笑意和满足。
母女二人倒在太后身前。紧紧相拥,至死不分。
赵宣洵抢到太后身前,扶着太后,“母后,您安好吗?”
太后惊魂未定,用脚踢了身前倒伏在地的二人,厌恶地说道,“给我拖出去喂狗!”
周士昭扶着莘菲立在殿下,眼前的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莘菲都有点恍惚了,然而,听到太后这句话,莘菲又毅然决然地跪了下去,“求太后,准许她们母女二人合葬!”
周士昭也跟在莘菲身后跪了下去。
“母后,她毕竟是儿子的姨母……”赵宣洵也说道。
“如此低贱的人,哪里配做你的姨母?”太后仍然不解恨,恶声说道。
“看在阿奴的份上,您……您也折磨了她们母女这么多年了,阿奴好歹还是救驾有功的。”赵宣洵看了看倒在血泊中的阿奴,这个原本应该是他的表妹的女子,应该是像花儿一样盛开的女子,此刻却人不人鬼不鬼地倒在自己亲手杀了的母亲怀里。
太后盛怒的脸上有了一丝动容,不待太后回复,赵宣洵立刻宣了个侍卫上来,“将这二人的尸首先拖了出去,找口棺材合葬了吧。”
侍卫领命而去,太后见赵宣洵已经发了话,也只得作罢。
马上有宫人战战兢兢、目不斜视地进来打扫了大殿,将尸首拖了出去,给太后和赵宣洵上了茶。
莘菲和周士昭还保持着跪着的姿势,赵宣洵扶着太后坐回宝座,自己也坐在了太后身侧,看着跪着的二人,正想开口叫二人起身。
太后先发制于人,“莘菲,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带刺客进宫!你可知这是死罪?”
还不等莘菲说话,又向着周士昭喝道,“还有你,未经传召,擅自闯宫,也是死罪,你可知道?”
赵宣洵抢着答道,“母后,东平侯知道您有危险,皇儿才带他进来的。”
太后转脸严肃地望向赵宣洵,“还有你,皇儿,贵为天子,以身涉险,本就非明君该为,母后还未追究你的过失呢。”
莘菲淡然,尽管损失惨重,牺牲壮烈,最终也还是走到了这一步,莘菲脱下髻上的羊脂玉五蝠如意簪,双手奉上,举过头顶,“莘菲自知罪大莫及,为免皇家受rǔ,特脱簪,请求太后娘娘收回郡主的封赐,莘菲不敢令皇室蒙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