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就是霍家那小子要纳的那个,你从前认得吗?”皇太后问道。
杜云萝宁了心神。别看皇太后叫不出施莲儿的名字,可施莲儿的底细,保准有人早早就禀到了慈宁宫了,敢在赏梅宴上生是非、甚至牵连了李栾的人,皇太后多少会了解一些。
杜云萝道:“回皇太后话,那施莲儿,臣女是认得的。施莲儿的兄长施仕人与臣女的兄长是同窗。秋天去书院看望兄长,曾和施莲儿有过一面之缘。”
皇太后又问:“那依你看。她像是会做出这等事qíng的人吗?”
杜云萝抿唇。
不是像,施莲儿本来就是这种人,只是这等话,她不能当着皇太后的面说。
只要她说施莲儿行事不妥。皇太后一定会让她说出实例来,而杜云萝是断断不会供出杜云荻的,好不容易没把自家兄长牵扯在里头,她昏了头才会拖自家后腿。
微微蹙眉,杜云萝斟酌了用词,道:“前回也仅仅是一面之缘,施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臣女了解得极少。那日见她出现在望梅园,臣女还有些奇怪的。”
“奇怪是奇怪的……”皇太后抬手按了按眉心。半眯着眼看着杜云萝,“乡君也是,做事不够谨慎。出了那等乱子。前几日安冉进宫的时候,哀家看她整个人都有些懵了。”
正月初一,公候伯府的都要进宫磕头,安冉县主虽是庶女,但她有封号,定然是要来的。
那日安冉县主与霍子明的对话犹在耳边。以杜云萝对安冉县主的了解,她是断不会再为了这件事体而心神恍惚的。
若是发懵。定然是为了别的事qíng。
只是皇太后这句话……
谁都知道穆连慧是出了力的,她若帮穆连慧撇清,不是她把皇太后当傻子骗,而是她就是个傻子说胡话给皇太后看笑话了。
可告状呢,又不可能。
杜云萝轻咬下唇,道:“臣女从小不喜宴会,很少去赴宴,更没有自己设宴过,臣女一个外行人,说不出乡君那日的宴席准备得好还是不好。只是,臣女想,乡君做事有她的想法。”
话音一落,不仅皇太后多看了杜云萝两眼,连皇太妃都不住打量她。
太子妃掩唇一笑:“杜家妹妹说话可真有意思。”
杜云萝不语。
皇太后与皇太妃这样的jīng明人,不可能看不穿穆连慧是个会打算盘的人,穆连慧得宠,是因为jīng明人不喜欢蠢蛋。
杜云萝不能聪明过头,更不能愚蠢,话说一半刚刚好,这是夏老太太告诉她的。
“她自个儿的想法,呵……”皇太后淡淡笑了,半晌,道,“哀家还没问过你,你平日里都做些什么?”
“看书,练字,替长辈抄些经文,做些女红。”
皇太后颔首:“是了,你定亲了,也该准备嫁妆了。”
皇太妃含笑问道:“抄经文?平日里诵经吗?”
“回皇太后,偶尔陪祖母念会儿经,经文里的大道理,臣女是不懂的,只觉得念诵下来,心平气静的,这才跟着祖母学的。”杜云萝道。
皇太妃没说话,皇太后却笑了起来:“小小年纪,还求个心平气和?往后少念,别念成了一个老婆子了。”
杜云萝应了。
她是知道的,皇太后与皇太妃诵经,不是因为信佛,而是求个心安,她才十四岁,说自己信佛才要叫人笑话了,况且,她从来也没信过,她诵经只为打发时间,宁心而已。
说着这些,倒是把望梅园里的事体给揭过去了。
皇太后不再问了,杜云萝放心不少。
太子妃笑着与杜云萝说话,她才二十出头,笑起来温婉动人,说的都是些轻松愉快的事体,杜云萝仔细听着,时而回应几句,两人说说笑笑的,倒也愉悦。
外头传来内侍通传声音,一声“圣上驾到”让杜云萝不由紧张起来。
从前她见过皇上,那也是隔得远远的,只能看到那明huáng色的身影,像这般近距离面圣,她是头一回。
皇太后领着众人起身,恭迎圣驾。
圣上进了西暖阁,请了皇太后入座,这才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杜云萝。
皇太后指着杜云萝道:“这是杜太傅的小孙女,哀家叫进宫来说话的。”
杜云萝上前,正要行礼,却被圣上拦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