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说完,陆研并没有接话。
他忽然觉得这部分是自己一直以来的一块疏漏,他从来没想过去主动了解一下陆云桓的过去。或许是因为二哥的言行举止看起来太正常了,完完全全是个成熟而睿智的男人形象,导致他忽略了他可能经历过的那些事。
可现在想来,他从十几岁就开始被另一个男人掌控,从小到大都是言听计从。他在一个人最叛逆的年纪失去了自主权,怎么可能没有反抗过?又是怎么在反抗过后被压制下来?
陆研一瞬间觉得那两人之间的关系很恐怖。
——一个在扭曲的环境下成长,另一个却正是缔造了这种扭曲的罪魁祸首,而他们……竟然还能有感qíng?
与此同时,市中心别墅区。
长夜寂静,随秋雨漫起的寒冷却仿佛深入了骨髓,整个一层客厅漆黑一片,黑暗中有一点火光明明灭灭。
那通电话挂断以后,陆云桓给张天启发了条短信,然后便关了手机,点燃根烟,却只是夹在了指fèng间,迟迟没有抽上一口。
那天短信的内容是:【我有话跟你说,可以过来一下么?】他没有等回复,因为那个男人在这方面总是表现得很有耐心,有求必应,从来不会拒绝。
尽管到最后总会演变成一场xing爱,或许长久以来,这就是维持这种关系所必须付出的报酬,他的有求必应向来都是有代价的。
不知不觉,香烟燃烧至滤嘴,火辣的灼烧感刺痛肌肤,陆云桓倏然回过神来,却像是麻木了一般。静了几秒后,他像什么也没发生过那样,将烟蒂按进了烟灰缸。
被烫伤的部位开始发白,皮ròu分离,组织液淤积,逐渐形成了一颗水疱。
一碰就疼。
陆云桓用拇指指腹按住被烫伤的那根手指的侧面,揉了揉那个小东西,好让让疼痛变得更加清晰一些。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车声,又多了一会儿,敲门声响。
陆云桓起身过去开门。
房门打开,张天启看了看陆云桓,又看了看他身后黑暗的客厅,说:“怎么也不开灯?”
“刚回来,忘记了。”陆云桓随口回了一句,然后起手按下墙壁上的几个开关。
客厅霎时一片雪亮,两人进屋。
张天启脱下西装外套,习惯xing朝后递过去,陆云桓接过外套,帮他挂在了衣帽架上。
“手机怎么也关了?”张天启一边扯松领带,一边走到沙发落座。
陆云桓走到吧台后面,按照对方的喜好配了一壶花茶,用沸水冲开,又取了一对茶杯,返回客厅。
“没电了。”陆云桓给他倒茶,想了想,说,“刚才陆研给我打了个电话。”
张天启听了倒不觉得惊讶,好整以暇道:“他决定见我了?”
“被bī的。”陆云桓说,“解决绯闻本身就不复杂,只要有人出面澄清,再那出相应的证据,以顾璟霖在娱乐圈的地位,虽然盼望他出事的人不少,可愿意拥护他的粉丝更多。”
张天启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漫不经心地说:“那陆研的压力在哪里?”
陆云桓:“顾璟霖想退圈,而顾家的人想让陆研发布声明,并且做后续安抚舆论的工作。”
“倒是不意外。”张天启一哂,继而抬眼看向陆云桓,“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这事?”
“不。”陆云桓说,“这些只是关于研研的,而我想知道的是——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要说起来,从绯闻扩散到现在不过一天时间,中间有持续的诽谤爆料,也有突如其来的封锁消息,可以算是一波三折。陆云桓忙得分身乏术,原本打算整理出一个脉络后再找张天启摊牌,可陆研今晚的一通电话,明显意味着他已经等不了了。
在陆云桓看来,张天启对于陆氏集团的兴趣并不大,而且他跟陆研其实还颇有渊源,按理说并没有非动陆研不可的理由……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
张天启很了解陆云桓,知道他在迟疑纠结内容,于是说:“你想的没错,其实在陆承瑞离世、李淑君入狱以后,我就可以收手了。现在陆家只剩下你们三个孩子,起不了多大作用,况且你手里又握有集团近30%的股份,我要是真想做什么简直轻而易举。”
陆云桓眉心浅蹙,不动声色地抿了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