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这丫头是叫姒儿吧?还是宁南侯那个小子的青梅。今日也没什么见面礼,这一串奇楠香珠便赠与姒丫头作了见面礼吧,且来——”
章太妃已然将自己手腕上的一串珠子褪下。
周氏连忙起来行礼:“太妃娘娘使不得,这样珍贵的东西……”
“有什么使不得的?”章太妃笑了一声,又看了旁边姜荀一眼,把目光转回姜姒的身上,道,“今日夫人为女儿摇出了上上大吉,我原也是跟着沾了光的。这孩子合我眼缘,来吧。”
姜姒有些不知所措,她下意识不想与章太妃搭上关系,总觉得对方这一双眼,乃是深宫之中宠妃的眼。
能在宫中荣宠那么多年,甚至如今的魏王萧纵还能得皇上的重用,可见这一对儿母子都不是简单人。
只是如今已经是赶鸭子上架,姜姒硬着头皮上去。
章太妃本是要执了她的手,将奇楠香珠给她戴上,却见她腕上是一对儿上好的羊脂玉镯,忽的一笑:“这一对儿镯子,还是宫中贡品,先皇赏给宁南侯的,不成想……”
姜姒身子一僵,没续上话。
章太妃只当她是脸皮薄,只把香珠往她手上塞,道:“这样的姑娘家,合该要宁南侯世子那样的才俊来配,金童玉女,天造地设的。今日我也不多留,便先告辞了。”
说完,章太妃已经起身,看姜姒乖巧低着头,便直接走了开。
姜荀站在旁边看了一眼,回头来却对姜姒笑:“四妹妹如今可捞了大好处了。”
什么大好处?
若非还在外头,此刻姜姒已然将手里烫手山芋给扔了出去。
这萧纵妻子平白无故地死了,又不续弦,年已而立,子嗣都没一个,分明是内中有猫腻。
上一世她曾未出阁前入宴会,曾听谢方知偶然对傅臣言及萧纵此人。
彼时,谢方知用了一个字来形容他:藏。
这人如今被皇上重用,曾杀过许多人,满朝文武树敌,乃是“孤臣”,若有子嗣,若是娶妻,未必不会再遭毒手。
章太妃落发为尼倒无关紧要,姜姒可不想跟这一家子扯上关系。
心里烦闷,面上却要做出高兴的样子,姜姒也是暗叹自己虚伪。
长远来看,章太妃的喜欢可不算是什么好事,不过若是就近了看,未必不能利用起来。
一时考虑妥当,姜姒便冷静了下来。
她扶了周氏进屋,便问:“方才太妃说的贵人是……”
“宫里李贵妃与七皇子出来祈福上香,才到这里不久。”
周氏随口答了姜姒,却没看见姜姒脸色瞬间一变。
傅臣,七皇子,鹧鸪声……
姜姒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上一世傅臣便是支持七皇子夺位,并且成功了,七皇子夺位成功之时,便是姜家灭亡之时。姜家支持的是太子,三姐姜妩嫁给傅臣之后,便卖了姜家,保全了自身。
不过仔细想想,傅臣这样薄幸之人,即便是姜妩一时保住自己,也未必能保住永远。
失了母家庇佑,她又能翻起什么làng来?
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拎不清的。
姜荀见姜姒面色有些奇怪,问道:“四妹妹,你可是想到什么了?”
“我只是在想,传闻李贵妃也是一等一的美人,只可惜不敢去见,倒是有些遗憾了。”
姜姒笑了笑,将自己方才的异样掩饰了过去。
于是,姜荀也没多问。
用过斋饭,姜姒又与周氏说了说安胎的事,这才离开周氏的屋。
出门时,她一眼便看见郭嬷嬷那恍恍惚惚的表qíng。
天知道郭嬷嬷现在觉得有多见鬼,她原以为只是四姑娘在签筒里作鬼,或者是紫檀出卖了她,可事后悄悄去查了签筒,竟然毫无异样,里面放着的签文就是她们之前放进去的签文!
这一惊可非同小可,四姑娘即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悄无声息再第二次把签文给换回去!
原本就害怕鬼神的郭嬷嬷,更觉得心有戚戚,端茶递水都不利索了。
姜姒心里怀着几分迟疑,进自己屋之后,便问紫檀:“可知道郭嬷嬷那边qíng况?”
“说来也怪。”
紫檀皱了皱眉,给姜姒倒了一杯茶,八珍就站在姜姒后头听着。
“方才郭嬷嬷叫人去查了,被您换过的签筒,竟毫无异样,现在郭嬷嬷都以为是撞见脏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