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为他引路的嬷嬷一直在注意他的反应,但他却没有丝毫要隐藏的意思,直接指着那处院子,对嬷嬷问道:“不知那里头,住的是什么人?”
嬷嬷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顺着阮堂手指的放向一看,才道:“屠夫人有所不知,那里原是皇后殿下未册封时居住的院子,现下已无人再住了。”
“皇后?!”阮堂神色明显一怔,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地事情一般。
那嬷嬷瞧着阮堂的神色,又道:“屠夫人可要进去瞧瞧?”
阮堂瞬间回神,道:“可以吗?”那可是皇后的旧居。
嬷嬷一笑,若是常人自然时不能的,但眼前的人却是不同,她提前得了吩咐,是务必要将人领进去转一圈的,便笑道:“当然,只是进去看一看,还是无妨的。”
“那就有劳了。”阮堂很是感谢的对嬷嬷道。
“屠夫人客气了。”嬷嬷微微颔首,随后便领着阮堂往那处院子里去。
一进院子,阮堂就发现,这处院子此刻竟仍是二十多年他记忆里的样子,无论是窗下的花草,墙角的凉棚,还有竹林里的石桌,都没有丝毫的改变,同他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随后更是没等嬷嬷开口,阮堂便脚步有些急促的往正房里去,而在正房里他没有停留一步,就直接进了记忆里自己幼时所居的西稍间里。西稍间里此时满是小孩子的衣服和被褥,还有各种各样的玩具。
那一件件熟悉至极却又显得仿佛很是久远的玩具和衣裳,让阮堂脑海中原本还有些模糊的画面立时渐渐地清晰起来,他走到床边,拿起了放在枕头旁的一直红色布老虎,轻轻抚过上面精致的刺绣纹络,不禁眼眶微红,唇边却露出了笑容 。
“元儿……”就在这时,阮堂的身后传来一道温润慈蔼的呼唤。
他回过头,就看到自己身后不过几步远的地方,站着一个一身青衫的俊美男子,男子面带笑容,唤着他元儿,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让阮堂恍然似在梦中,下意识的,一声“爹”就喊了出来。
然而话一出口,阮堂也回过来神来。眼前的人不管是不是他的亲生父亲,但在相认之前,他对自己来说,就只是皇后。所以阮堂神色微敛,便要下跪行礼,只是还没等阮堂的膝盖碰到地面,他的胳膊便被一双温热而有力的双手托住了。
“皇后殿下……”阮堂被扶起,看着眼前同样红了眼睛,笑着望着自己的皇后唐景云,心下一时情绪不禁有些翻涌,他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阮堂说不出话来,唐景云又何尝不是如此,二十多年了,本以为早已天人永隔的亲子再度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此刻他只觉仿佛身在梦中一般,心中百般滋味,欣喜,激动,自责,种种情绪糅杂,让他眼眶发酸喉头哽塞,久久无法言语。
过了好一会儿,唐景云的情绪才终于稍稍平复了下来,他紧紧地地看着阮堂,视线不愿从阮堂的脸上离开一分一毫,声音有些嘶哑地问道:“……这些年,你过得可好?”
纵然一开始有疑惑,有不解,但阮堂身上的疤痕,还有他进到这院子里后表现出的一切,更是刚刚地那本能喊出地一声‘爹’,都让唐景云无需再查就可肯定,阮堂就是他的孩子,是他丢了二十余载才终于回到他身边的元儿。
唐景云扶起阮堂后,还一直没有松开抓着阮堂手臂的手,阮堂也没有挣开,更是反手握住了唐景云的手,此时听唐景云终于说话了,便点点头,笑着道:“我过的很好,养父母对我视若亲子,自小照顾的无微不至,我一直都过的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唐景云脸上便带上了些感激之色,自然是对阮堂的养父母的,只是很快,这些感激就被愧疚取代了,“……是爹不好,爹当年没有护好你,害你被奸人掳走,不知吃了多少苦……”
“不怪您,是那些坏人的错,毕竟您……也是无法预料到会发生那样的事。”阮堂说到一半顿了顿,才说完剩下的话,而他原本想说的是,唐景云当年也是身不由已。
依着他之前从别人那里打听到的关于唐景云的事情,在他出事期间,唐景云还在被武成帝困在宫中,连宫门都出不得一步,而他被人掳走是在宫外,又怎么能怪到他身上?只是这涉及到唐景云和武成帝,而不管当年如何,如今的唐景云已经做了武成帝二十多年的皇后,他现在再说这些,唐景云又会作何感想,他也不知道,所以便改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