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香与李宿宸抬头那一刻,都愣住了。倒是李宿宸却先回过神来。
“父亲,这位当是楚氏银楼的少东家——楚溪楚公子。”
李晓香以狐疑的眼神望着楚溪。老实说这件事他们若能自己解决,李晓香其实没有想过一定要告知楚溪。可楚溪却来了,难道说这家伙还不死心派了人跟着她?
兄台,你去看看心理医生吧!好吧,这里没心理医生……或者让柳大夫给你扎两针,看能不能给你拧过来?
李明义自然呆了。他不过籍籍无名的教书先生,欠了楚氏银楼的也不过百余两银子,如何能劳动楚氏银楼少东家前来?
楚溪彬彬有礼地向李明义行了个礼,“晚辈楚溪,李先生有礼了。”
李明义向后踉跄了两步,赶紧抬起楚溪的胳膊,“楚公子免礼!在下……在下受之不起……”
楚溪抬起头来,他看的不是李晓香,而是李宿宸。
李宿宸还是第一次如此近的打量楚溪。
那一日擦肩而过,李宿宸就感觉得到楚溪周身上下流露出出众而内敛的气质,与都城中权贵有着天壤之别。李宿宸在没有见过楚溪之前,本还担心他对李晓香心怀不轨。但此人落落大方,行事也从未逾矩,李宿宸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阻止李晓香与其相jiāo。
今日再见楚溪,李宿宸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此人对李晓香的在意远远超过他脸上的云淡风轻。
“李先生,在下与柳大夫乃是忘年之jiāo,时常出入十方药坊与柳大夫对弈,自然与令媛相识,算是友人。友人之父,是楚某的长辈,楚某是应当向李先生行礼的。”
楚溪向他们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李晓香三人再度坐了回去。
“李先生的事qíng,在下已经听廖掌事细说了。今日恰逢钱银入库,听得廖掌事与陈管事说起李先生之事,这才前来。”
楚溪一番话,将自己是怎么识得李晓香的,和李晓香是怎样的关系,自己为何会亲自前来说了个清楚明白。
而且他没有多看李晓香一眼,反而与李明义对视倾谈,似乎真的把李明义当做长辈了。
李明义也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识得这样的人物,一时之间也不知当说什么才好。
“楚公子,在下陪家父前来其实就是为了将欠银还与贵号。只是在下家中的qíng况,楚公子当略知一二,实在无法在本月之内还清一百两,只想请楚公子宽限些时日。”
李晓香在心里呐喊,虽然她很想楚溪说一百两小意思不用还之类,但她也深知李明义的xing子。倘若这一百两他们不还清,李明义这辈子只怕都郁郁寡欢。这一百两将永远压在李明义的心上。
况且亲兄弟也要明算账!李晓香真不想与楚溪再有任何其他经济上的瓜葛了。
楚溪并没有马上就答话。而是取了李明义的契书细细研读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李先生的有人宋修已经弃约而走了,所以李先生作为担保人需得将二百两的本金以及利钱还清。”
李明义点了点头,李晓香则仔仔细细地端看这楚溪,想要闹明白这家伙此刻到底在想些什么。
“李先生,楚氏银楼有楚氏银楼的规矩。我们做生意的最看中的就是‘诚信’二字。倘若楚某对李先生通融,坏了规矩,传到其他客人那里,银楼就难做了。”
楚溪亲手替李明义斟茶,李明义虽然觉得受宠若惊,但心中也苦闷了起来。
“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楚溪将放下茶壶,笑容里有几分安抚的意味,“李先生作为担保人,此时这笔欠银就等同于李先生所借。廖掌事,我记得银楼不是新订了一个借银转让的新规矩吗?”
“啊,确实是。”
“那就以此为据,将一百两的本金以及七两二十文的利钱转入李先生的名下。比起逾期的利银,普通赊款的利银要少一半。李先生今日已经还清了七两二十文,剩下的一百文若能在三个月内足额还清,那么利银就是……”楚溪没有使用算盘,而是闭上眼睛仰起头来想了想,“八两银子。”
虽然数量仍旧不小,但李明义却松了一口气,现在哪怕是一两银子都能减轻家里很大的负担。
“若是李先生提前还清了,利银自然会减少。如果三个月之后,李先生仍旧无法足额还清,可以来此延长还款期限。当然,每月利银,会高上少许。倘若宋修被官府缉拿归案,他若能归还部分欠款,无论多少,都算在李先生所应归还的本金之中。李先生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