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三公子笑看了她一眼,这几日他与宋晓菡jiāo谈甚为相得,相处较为融洽,只是这位小娘子却是安阳侯嫡长子唯一的女儿,不好一亲香泽,只能做个红颜知己罢了,虽然有些遗憾,不过有时候这种思而不得的感觉也是十分美妙的。他一边想着一边上前施礼,与许宁攀谈,彼此通禀姓名,许宁才听到他的名字,脸色便微微变了下,之后只顾着让宝如几位女眷上了车,淡淡地应酬了几句,先拱手相别,与宋大人约好迟些日子登门相谢,便匆匆登车而去。
宝如在车内抱着孩子看到许宁上来坐在她身侧接过孩子,有些不自在地往里侧挪了挪,许宁一张脸登时就沉了下来,低着头逗弄了一会孩子,才缓过脸色来,侧过头看她,眼睛在车厢里摇摆昏暗的光线里晦暗不明:“那个卫云祥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以后见到要离远些。”
宝如正理着头发衣袂,听到他说,忍不住抿嘴笑道:“那个人我记得,不是那个后来与那什么公主通jian,到处流言蜚语的吗?”
许宁脸色陡然一缓,眼睛里的薄冰仿佛也解了冻,嘴角含了一丝笑意道:“你倒对这些小道消息清楚,他一贯自诩风流,其实金玉其外,你须注意不要与他有牵扯,平白赔了自己的清白名声。”
宝如漫不经心道:“这人一说话满口文绉绉,七万八绕地掉酸文子,只有宋晓菡那样的假斯文才和他说得起来话,我一听就烦得很,哪里还上前凑呢。知道他的事qíng还不是靠你娘当时那叫一个愤慨,不知哪里听来的流言,就一直反复在我面前说,简直好似担心我会出墙一般。”
许宁垂下头,眼里的笑意似乎再也含不住,终于笑道:“你这真是……也不能怪娘,你这相貌着实是招人了一些。”
宝如冷哼道:“你放心吧,你女儿如今长开来,越发神似你,倒不必担心了。”
许宁低头去仔细端详淼淼的脸,有些疑惑道:“果真像我?”
宝如有些不自在地哼了声:“我娘说小时候还有几分像我,如今越来越像你了。”
许宁又看了一会儿淼淼,两父女漆黑眼睛四目相瞪,许宁居然忍不住傻笑起来:“真的像我?”
宝如有些瞠目,将也嘿嘿笑起来的淼淼抱了过来道:“你这是高兴傻了?”
许宁笑得踌躇满志:“儿像母,女肖父,你再生个儿子就像你了。”
宝如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抱着女儿从马车往外看,可惜下雨,街市上并不甚热闹,而且上一世宝如曾在这里生活了许久,如今故地重游,陡然让她想起从前许多不开心的事,可以说整个京城生活,就没有一件让他开心的事qíng。
她默默看着外头熟悉的街景,忽然感觉到了一阵失落,又分外想起家来,恨不得立时回了家去。许宁敏感地感觉到了她忽然低落的qíng绪,说实在话他能理解这种低落惆怅,京城生活前世来说,同样也是给予他沉重打击的地方,他曾雄心万丈踌躇满志,曾与官家君臣相得展望未来,最后却家事国事天下事,无一事成,落得个惨淡收场。他皱了皱眉,仍是扬眉而笑:“今日虽然下雨,过两日便晴了,我们带淼淼去花市玩一玩,又或者去大相国寺赏花?”
宝如有些怏怏道:“从前大相国寺烧香还少么,不去了,花市可以去看看,买些花来屋里摆着也好。”
许宁看她心qíng不好,只得又转个话题:“你还记得秦娘子么?”
宝如终于来了jīng神:“她如何了?你可将她赎出来了?”
许宁笑道:“已替她赎身,我盘了间小小的铺子,放在你名下,请她店内掌着,仍是卖香。”
宝如喜道:“如此甚好,她从前不是都急着返乡投亲的么?如今如何肯留在京城?”
许宁短促笑了下:“她当年无依无靠,我们当时家境也一般,又和她无亲无故,自然只能投亲,只是如此潦倒回去,又无儿无女,可以想见即便投亲也是寄人篱下,如今我将店面jiāo予她掌管,眼见着能自给自足,不必求人,她如何不愿?”
宝如喜上眉梢,嘴角怎么都忍不住笑意,连忙问:“她如今住哪里?”
许宁看她兴致盎然,心qíng也好了起来,含笑道:“我们住在双槐坊,买的香铺就在银杏街上,店名就叫燕居香铺,她住在香铺后楼,平日也可照应店里,从我们住的地方过去也不过一刻钟。”
宝如笑起来道:“那可好了,我正愁白日无人说话呢,这般正好。”一边又愁道:“这会儿秦娘子还没认识我呢,我得给她准备点见面礼才好。”又有些担忧道:“如今手里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秦娘子见过的好东西多了,会不会看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