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诚被让到首席,段忠陪在一旁,段义则坐在段忠身边,将段诚旁边另一个位子让了出来。
片刻后,段家老二便在夫人陪同下进了前院,坐在段诚身侧。
这是方耀第一次见到全部段家人。
段忠除了一位正室夫人,还有三名侧室,共育有四子三女,最小的儿子今年不到六岁,段锦凡排名第三。
段孝则只娶了一名妻子,夫妻和睦感情深厚,膝下也只有一个儿子。
段诚和段义却都还未娶亲,这倒是出乎方耀意料。
段家所有男丁围坐一桌,女眷另开一席。
方耀曾听紫纱说过,段家还有些旁系的枝枝蔓蔓,还有两个出嫁的姐妹,都与主家来往密切。只是今日家宴,都没有列席。
方耀是陪在末席的,身边是不到六岁的幼弟,不甚规矩地扭动着身体,一时间满手油腻便要抓住方耀雪白衣袖往凳子上攀爬。
方耀最不擅长应付孩子和娇蛮女人,躲开了段锦堂的油手,扶他站在凳子上,问:“要吃什么?”
段锦堂一手撑在桌子上,想去拿远处的炸丸子。
段忠见了顿时一声怒喝:“孩子抱走!没规没矩的!”
等了片刻后,一个美艳妇人从隔壁桌起身,走过来抱走段锦堂,一脸不情不愿。
方耀顿觉松了口气,拿起筷子安心吃了几口东西,却突然听到段忠唤他名字。
段忠似乎有些不悦,“锦凡,怎么如今连你也不懂规矩了。哥哥们都给当家敬过酒了,你还坐在那里gān嘛?!”
方耀这才明白是要他给段诚敬酒。
方耀酒量一般,也不好兴。过去喝酒都是别人敬他他就喝,别人gān了他也就gān,喝多了人就会yīn沉起来不说话,闷闷坐在一旁倒也没人敢再来惹他。
到了这种场合,不端起酒杯去敬段诚一杯,别说段忠会bào怒,就是段诚也有些拉不下脸面。
于是方耀起身,端着酒杯走到段诚身边,略微弯了身子,道:“当家。”
酒杯举在段诚面前,方耀不再多说一个字。
段诚笑了笑,拿起酒杯和他相碰,一饮而尽。
方耀手里握着空酒杯,转身要走时却被段诚拉住了手臂。段诚站起来,取桌上酒壶将彼此酒杯斟满,道:“这么久没见三叔,岂是一杯就了了?”
段诚举杯和他相碰,两人又是一口饮尽。
从方耀沾酒的瞬间,脸色便开始泛红,这时却已经是两颊嫣红满面艳色了,他注视着段诚的双眼也开始变得水润,在夜色烛光中更显明亮。
段诚从怀中取出一个青绿明润的物什来,放到方耀手中才看清了竟是一杆碧玉雕成的笔,那玉质温润透亮,雕工jīng湛细致,细细摸来竟是每根毫毛清晰分明。
玉笔上端系了红结,下端挂了丝绦。段诚坐下,亲手将那玉笔挂在方耀腰带之上,道:“三叔送你的礼物。”
方耀低头,手指搭在那细滑笔身之上,一时默然。
段诚拍拍他纤细腰杆,“回去坐吧。”
方耀这才想起道谢,“多谢当家。”
段诚笑而不语,只略仰了头看着面前的少年慢慢回到座位坐下。
第6章
天色渐晚,女眷们都各自回院歇息了,只这一桌上还没有人离开。
方耀无声看着众人推杯换盏,目光不时落在段诚身上,只无论何时段诚总是旁人应酬的焦点,没有再与方耀说过话。
方耀有些疲倦,心理上的而不是生理上的。他一只手撑在桌面,另一只手垂在身边,摸索着段诚给他挂在腰际的那杆玉笔。
方耀即使不懂,也知道玉定是好玉,才会如此通透,虽只手指长短,却更显jīng细入微。圆润笔杆上细细摸索会发现略有不平,方耀凑在烛光下看了,见到上面刻了个凡字。
再抬头看段诚,显然已是喝得不少,目光在灯火映照下却依然清明。
方耀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已经变凉的茶水,身边的空凳子突然坐了一个人。
来人是段锦鸣,他伸手抽掉方耀手中的茶杯,换了一个斟满的酒杯递给他,然后又自己满上一杯酒,举起来对方耀道:“锦凡,和哥哥gān一杯?”
方耀缓缓与他碰杯,然后gān脆地一饮而尽。
段锦鸣赞道:“慡快!以前陪哥哥喝酒总是扭扭捏捏的,难得今天慡快,不如再gān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