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了阵内魔头压抑不住的惨叫,看得还有那越来越浓烈的黑色雾气,感受得那已经传遍整个血骨岭的无上的威压。
血骨岭在这时显得无比的宁静,所有活在这块地上的生物全都匍匐在地,缩着身子不断地打颤。而阵法这处也已经有大半的修士因扛不住威压硬生生地爆体而亡。
一声的巨响,阵法破裂,风夙如地狱之中爬出来的恶鬼,着着一身的黑衣,慢步走来。修士都睁大了瞳孔,阵法被破的反噬早已将他们的一切爪牙都拔除,只剩下跪地等死的份。带着愤怒而羞愧的红晕渐渐地弥漫在了所有人的脸上。
“樊音!老夫今日就算死了也是卫道除魔,而你,不得好死啊!”
“修真界的败类!魔头的走狗!”
“罪人啊!”
明知必死的修士仇人般地盯着倒在不远处的樊音,若不是这个人的破坏,他们,甚至整个修真界又哪里会陷入魔头的爪牙之下!
强行进入阵法的代价便是承受住一切的反噬,耗尽灵力,耗尽精血,甚至生命。如今的他比起初生的孩童还要不如,只能够像条狗一样卑微的趴匐在地上,连动一下指头都要喘上几口气。
他面上平静,苍白着脸,听着那些人拿不堪的话骂他。“败类”,“走狗”,“罪人”,“畜生”……他觉得耳边似乎是钻入了一把刀,刺的耳畔生疼,嗡嗡作响。他觉得心口定是被这阵法割裂成碎块,有温热的血不断地流出来。
他看向身前那个孩子,长高了,终于是个大人了,可是这个他一手带大的孩子他却不认识了。那个记忆里永远都是仰头软糯地喊着他“师父”的小孩子如今估计是比他高了,那面上的线条冷硬,那眼睛里的冰冷和看着蚂蚁一般的漠视是他所不曾见到的。
他听得那个孩子比寒冬里的北风还要冷上几分的声音,说道:“可不是吗,他啊,就是本尊的一条狗。”那嘴角声勾着地淡漠,轻蔑的笑容晃入了樊音的眼里,格外的刺目。
他啊,就是一条狗!樊音动了动嘴唇,无声地重复道。他突然想笑,像那些绝望之人一样的大笑出声,可他没有那份力气。他只觉得眼睛酸疼,有咸咸的东西滴落渗入泥土不见踪迹。
突然地,他猛地咳嗽出声,喉头那股挥之不去的腥甜终于出了口。在按不住的黑暗裹挟住他之前,他睁着眼看了眼前面那个孩子,还有跟前面那些一个个地挨着爆体而亡的修士。最后入目的是一片的猩红,天是,大地也是。
他想,这份罪孽太重,他背不下去。他动了动嘴皮,想喊一声“夙儿”。只是,没来得及便被黑暗夺取了神智,如同死了一般,无知无觉。
这样也好,他是这般觉得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开虐,好吧个人觉得不是很虐的,应该!
第35章 入誓
樊音是在疼痛中醒过来的。那种要将身心都给撕裂的痛一下子击垮了他面上平淡的面具,他脸上神情狰狞,拼命地想要缩成一团好分去些痛楚。
“唔……”时不时的有压抑着的呻吟声从他唇齿里流出,伴着血腥味散落在了这间黑的不见五指的牢房里。
其实说它是牢房并不十分的贴切,起码正常的牢房总是有着那么一面是布置着铁栏杆,好方便探监,提审等等的事。而樊音所呆的这间却是四面铁墙,连道缝隙都没给他留着。身下倒是铺着不少的干稻草,不潮湿也没有霉味,更没有什么爬行啃噬的鼠蚁蟑螂。这点,应该是唯一算得上满意的事了吧。
完全沉浸在剧痛中的樊音没这个力气抬头看看,不然他定是能发现着牢房的屋顶上正中间的被拉开了到口子,有微弱的光从那口子里照进这个牢房,那光最后落在樊音比冬雪还白上三分的脸上,跳跃着,最后被一道身影给挡住了。
牢房外是风夙。
他看着樊音,抿着的嘴角让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只从那偶尔闪过复杂神色的眼睛里能看出他的挣扎和被仇恨冲昏了的癫狂。
“去,把他带上来。本尊的登基大典,怎么能不给那些老家伙带去点乐趣。”风夙看了半刻,冷着声吩咐道,转身离开,连他都没在意自己的手心不知什么时候被掐出了指痕,被魔气污浊过得黑色血液随着指缝滴落在黑色玉石地上。
其实,风夙也不知道自己如今到底想要什么,对待那个占了他满脑子的身影又该如何处置。他转了太多世,按道理樊音只占了他这一世中十余年光阴罢了,比起之前千千万万个日子,应当是微尘般的存在。可是,他知道,就是这本该微尘般存在着的几十年的记忆却是扰乱他心绪的罪魁祸首。